第二天绥绥出现在云喜面前的时候,那两个大耳朵都蔫了。
云喜小心翼翼地道:“爹爹,送过去的册子,你看了吗?”
绥绥道:“看了。”
云喜坐直了些,又小心翼翼地道:“那你……”
绥绥突然打断了她,道:“我不太了解天律。拂谣这次犯的错,若是量刑,该怎么量?”
云喜愣了愣,然后把如花找了过来。
如花一板一眼地道:“在王庭纵毒是死罪。污染诸神之墓的钥匙是死罪。结党是革职之罪。隐瞒不报欺君罔上,量刑可轻重,重则刺死,轻则没入贱籍,运气特别好的,也有革职了事的。”
绥绥闻言嗤笑了一声,道:“道道真多。”
云喜道:“爹爹,那册子……”
她很不想摆出这副干涉人感情的架势。毕竟她也明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道理,她看着是个败絮,说不定就是情人眼里出金玉了。
可问题是,若只是败絮就算了,那坨败絮明显还是有毒的。
绥绥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无非就是想让我看看那册子,让我知道知道,拂谣的所谓真面目?”
云喜有点尴尬……
他道:“你年岁太少,见过的人也少。我可以告诉你,你爹爹活了数万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拂谣这种架势,还真,吓不到我。”
云喜急了,道:“您就不能死心吗?不管她人如何,她对你可有真心?她只不过想利用你罢了,你还硬要往上凑着给她利用!你难道就不嫌丢人!”
绥绥道:“拂谣对我有真心。”
云喜:“你瞎了还是怎么的,她……”
绥绥再度打断她,道:“你不懂。她的前途来得不容易,她也比谁都惜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没到末路,她可以求我,继续骗我,祈求爱怜。我会救她的。可是她为何那样尖锐?说一些,所谓的,所谓的‘真话’。”
他道:“你们都被她骗了。激怒我,我生气了,她有什么好处?”
云喜无力地道:“她或许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绥绥有些烦躁,道:“你不懂。我自己的女人,我比你清楚。”
云喜:“……”
绥绥道:“你送了那样的册子来,意思是你不打算帮我了?”
云喜:“……你看了那册子,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绥绥道:“是啊。”
云喜实在是憋不住了,也是气坏了,直接站了起来,道:“是啊是啊,我不管了!您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我知道您又这个本事把她从牢里折腾出来。那您去啊,老跑来找我干什么?还跑去找陛下!”
凭天狐,其实是可以把人,偷出来的。
然而绥绥道:“她不能背着逃犯的罪名吧?”
云喜顿时气得差点晕过去:“你当大家眼睛都瞎啊!就她那样,还想免罪!”
绥绥耐心地道:“你不懂,她这个人很没有安全感。若是逃犯,跟着我走了以后就只能依附我,她的心性多疑这样只会越变越坏。但如果身份是清白的,离了我她还能做平民,她才能平心静气地过日子……”
“谁要跟你过日子,你怎么不问问人家拂谣,愿不愿意跟你过那个日子!”
绥绥仰起脸,看着她。
天狐那双狡黠而妩媚的眼睛,此时却透出深切的悲哀来。
他道:“你不懂的。小喜。”
云喜心想,我是不懂,要懂也懂个球。
经过这一次,绥绥就没有再来见过她了。
天狐被这件事折磨得十分疲惫。他早早罢朝,听说酗酒。
而陛下遵守诺言,是纵容他的。
云喜直到后来才明白,陛下为什么说,她可能会后悔。
是啊,陛下要是跟他互相骂两句,他还有精神点。现在这样,真是好颓废的一条狐狸。
拂谣的案子,按部就班地进行。然而审讯一个太祭署掌祭,是十分麻烦的事情。更何况还牵扯到太祭署的许多人。
一晃数月过去。
云喜知道,绥绥在等。等待拂谣的审讯结果。
若是死罪可免他不想让拂谣做逃犯。
那个昔日疼爱她的狐狸爹爹,突然就变得,好像陌生人一样。
……
“拂谣先前办司兽署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满朝都是请杀之声。”
正逢王庭最热的夏末,云喜坐在树下乘凉,陛下难得闲暇,慵懒地陪着她。
此时云喜闻言便是一僵。
她道:“司兽署的事情,她是替我办事。”
“知道。可朝臣谏言,哪个会明说是为了那件事?找的理由,冠冕堂皇极了。比她当初弹劾白奴还冠冕堂皇。”陛下轻轻一哂。
云喜轻轻摸了摸已经有一点点痕迹的小腹,道:“那您打算怎么做呢?”
朝臣谏言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态度。
他顺手把手放在她腹部,道:“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之前被气得已经说死了不管拂谣的事情。这几个月似乎又被天狐那个态度伤到了,磨得没了脾气似的。
云喜拍开他的手,道:“不是……我就是好奇。”
说实话,云喜也要脸。先被拂谣气出了血,后来天狐又冷淡成那样,她还往上凑,那不是犯贱吗?
陛下知道她是逞强,只是笑了笑,道:“那孤问你,你希望孤怎么做?”
“陛下!”
不要问她好吗!
“若是没有别的顾虑,自然就,按照天律办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