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下午,我们就在这里见过面,这么快就不认识了?这样的眼光,怎么能当侦察兵呢?”
老人笑着,看着柏卫国说道。
“呃,是……是首长!”
柏卫国终于认出来了来人是谁,慌忙要站起来敬礼。
“不要站起来,现在,这里没有首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烈士家属,是你的战友高远的爸爸。”
来人是高崇山,他制止了柏卫国站起来向他敬礼,但柏卫国还是站了起来,立正敬了礼才再次坐下,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似乎觉得连手也没地方放了。
“你给远儿准备的下酒菜很别致啊,双手(首),猪手加人首,介不介意我也和你们一起喝一杯?”
高崇山看出了柏卫国的拘束,主动挑起了话题。
“首长,不介意,不过,没杯子了。”柏卫国机械的回答道。
“嗯,没事,我就用瓶子。我听说了你的事迹,也听说了你面临的处境。但我现在却觉得,他们在介绍你的事迹的时候,兑了太多的水。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也没办法和那个孤身闯入敌人巢穴,手刃一百多名敌人的铁血形象重合起来。”
高崇山拿起地上那瓶没开的酒瓶,同样用牙咬开,先给放在高远碑前的茶缸里续了点,又给柏卫国面前的茶缸里添满,才对着瓶口喝了一口酒,开口对柏卫国说道,但言辞中却用上了激将法。
“首长,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高远是我师傅,可我觉得叫您爷爷又不合适。”
柏卫国到底还有些少年心性,一听到有人对他的成绩表示质疑,情急之下,立刻忘记了尊卑,说话就没了顾忌。
“这样才对么。我家远儿就知道好为人师,不管他,我们各叫各的,我猜我应该比你爸爸大,叫我高伯伯就行。”
高崇山看到柏卫国有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眼光撇到高远的墓碑,神色立刻又黯然下来。
原本高崇山是不会到这来的,老来丧子,心里的那份痛楚却只能埋在心里。因为他也是名军人,更是一军之长,别人家的孩子能牺牲,那么他的孩子也能牺牲,他必须做出一个表率。
高远牺牲的消息,他现在甚至不敢告诉他的老伴。所以,他不想再过来,至少不想在这里有人的时候来,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而失态。
但晚上侦察大队政委刘湘山在例行拜访时,说起了柏卫国,说道了柏卫国现在面临的处境,让他有些坐不住。他心里明白为什么刘湘山会在他面前提起柏卫国,刘湘山是想让他,利用他的影响力为柏卫国说些好话,想让他去章太行那里为柏卫国求个情。
不过,他并不想那么做。柏卫国的错误他已经知道了,虽然他对柏卫国从敌人那里夺回他儿子的尸体心存感激,却没有觉得柏卫国这么做就是应该的。
军纪就是军纪,不管因为什么!但他相信,章太行不会对柏卫国处理太重。他今晚来,就是想开导一下这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