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自从自卫反击战开打之后,边境打打停停的冲突不断。军报上时常刊登一些敌人占据我们领土,袭击我方边民的报道,部队里也经常传达一些轮战前线的消息。
身为军人,每次听到看到这类消息总会觉得义愤填膺,热血沸腾之下自然就会想着要不要也去一展身手。于是他们这些军校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就象打了鸡血似的请求参战。
特别是,他还在和徐晓军在暗中较劲。
徐晓军的请战报告写了一页,柏卫国的请战报告就写了两页。徐晓军咬破手指写的血书写了八个字,柏卫国的血书就写了二十八个字。
不过,柏卫国没咬破自己的手指头,他用的是去炊事班里弄来的鸡血写的。为这事,事后,柏卫国的屁股上还挨了连长林保田一脚,骂他胡闹。
对此,柏卫国也就是笑笑,他觉得,象徐晓军和他这样的小排长的请战书,写的再多也没用。
首长们在选择部队时,抽调的建制,最小也是以连为单位,是不可能以排为单位抽调部队的。营连指挥官要是连他手底下的班排长都不熟悉,仗能打好才是怪事。更不要说他的排里,大半都是今年才入伍的新兵蛋子。而根据前几次派往南疆轮战的部队序列来看,抽调部队大部分都是以集团军或师为单位的。
不过意外的是,柏卫国所在的x集团军争到了这次前往南疆轮战的机会,在集团军所属各师的争夺中,先遣部队,将率先出发。
上了车的柏卫国,一眼就看到带着二排,先他一步登车的徐晓军,正靠在车厢壁上坐在那里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见他登车,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地下,示意他过去坐。
“我说徐大头!你们排最多也就比我们快了两分钟,小样的,得意什么?除了这一次,你那次比过我了?”
柏卫国就是看不得徐晓军那副得意的样子,说话也就毫不客气。边说边在徐晓军留给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练为战,不为看!平时训练你们排确实比我们排好,可这是实战,实战做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看到柏卫国坐了下来,徐晓军用胳膊肘捅了捅柏卫国,递过一支烟,嘴上却不服输。
“你个抠包,这都上前线了,还给我抽这三毛六的大重九?那包中华呢?别藏着了。”
徐晓军的话,噎得柏卫国无法反驳,谁让今天这动真章的时候,自己的三排就不争气呢!在刚刚上车时的想法又冒了出来。说不得就开始拿别的说事,看到徐晓军递过来的烟,就有了目标。
“少打我的那包中华的主意!早就跟你说了,那是要留到回来抽的。怎么?你怕回不来?”
徐晓军这句话里“怕回不来”这四个字,算是点到了柏卫国的心病。
当部队开拔的命令下来的时候,柏卫国才发现,之前虽然他也凑热闹似的跟着徐晓军写了请战书和血书,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做好上战场的准备,因为他在听到开拔命令那一刻,他突然间就感到了一种害怕和恐惧。
柏卫国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害怕和恐惧的到底是什么!死亡?死亡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伤残?不,除非自己的运气差到极点,被一颗炮弹震晕过去,不然的话那怕受了伤,断了腿也会爬上去和敌人拼命。
在这点上,步校里上学的时候,他就和徐晓军不止一次谈论过,万一伤残了活着,与其缺胳膊断腿的苦挨后半生,还不如拼死做个烈士一了百了。小学学校边上干休所里的那几个伤残的老红军,在他眼里看来,活着比死更痛苦。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柏卫国好几天了!
从半开这的车厢门里,看着沿线一闪而过的田野村庄,柏卫国在不经意的回头时,在闷罐火车里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坐在他一起的那些战士们脸上紧张、焦虑、激动、茫然、沉闷的,各种不同的表情,他忽然间豁然开朗。
他明白了他在害怕什么,恐惧什么!
他害怕和恐惧的,是他脆弱的生命即将面临的裁决,是一种自己无力抗衡但又是未知的结果。
而这种结果的差异巨大,或许是在炮火中尸骨无存,或许是平安走下战场,或许是殆误军机上了军事法庭,或许是成为英雄名扬天下,可无论何种结果却都是自己无法主动选择的。
而此刻在和他一起,在同一列军列里南下的人,谁也逃不过这种裁决和安排。因为在这一刻,柏卫国还看到了这些战士们和自己一样,身上穿着的军装。
他们是军人,从他们穿上军装那一刻开始,直到他们脱下军装,在这期间,上战场就是他们的最终也是最好的归宿。
对于战争给予他们的,无论是什么结果,只需要接受就好。
在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柏卫国的心情开朗起来。也为他和徐晓军之前的请战举动觉得好笑,他们在心理上还从未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军人的时候,就凭着一股热血的冲动,写请战书和血书。
但他们却从未想过战争的残酷,没有想过战争的嗜血,没有想过战争带来的毁灭和荣耀。
现在,他想明白了,随即他惊讶的发现,在接到开拔命令后一直困扰着他的那种害怕和恐惧,消失了!
在闷罐车里哐当了四天之后,他们抵达了靠近前线的集结地。在集结地,他们换上了解放军最早期的迷彩服和钢盔,还有弹药和给养。让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