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站起来,喘着粗气道:“真是谢谢你了。”
陈安因为长剑的丢失,有些懊恼。尽管如此,队伍里面没有死一个人总是好的。给敌人送一个厉鬼过去简直是添麻烦。陈安问他:“你不在房间里呆着,下来干什么?”
苏小小也注视着陈兰,只是眼睛里面除了不解以外,还多了一丝怀疑。
“我听见夫人在楼下说话的声音,就打开窗户看。夫人向我招了招手,我就下去了。”陈兰道。
“我一直在房间里,根本没有下去!”
“可是......”
这时大厅里的椅子动了下。三个人一齐向那里看去,赫然对上一个男人的目光。陈安和陈兰也许不认得这人,苏小小却是熟得很。
“吴建?”苏小小轻吐出这个名字。
接着苏小小伸出双手,突然去捂自己的脑袋。她平日里都穿着长袖的衣服,这时把手臂抬起来,衣袖下滑,露出一大截胳膊。那上面有着浅浅的一道痕迹。
苏小小嫁过去以后,某天,吴建对她说:“你不过是我用十几箱稻草娶来的。”
苏小小便拿了一只碗的一片碎片,往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子。她冷冷地说:“下次你要敢再说这话,我就把碎片划到你身上去!”
只可惜吴建还是会时不时地这样来两句。愤怒和想当主人的yù_wàng越来越强,苏小小最终在某个小楼里杀了他。她甚至没有灌醉他,在他的怀里便速度极快地抹了他的脖子。
她以为那十几箱稻草是对父母的折辱,却不知在男人的眼里,女人无论如何都只是买来的东西,十几箱稻草也意味着苏小小什么也不是。如果他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别人还会以为苏小小有什么不堪的过去,以至于把自己这样低价卖出去。
原来无论她怎样做,都报复不了任何人。这世界有一百种法子把她的刀锋拨过来,让那刀锋对准她自己。
苏小小一点一点地蹲下去。她不怕吴建,哪怕眼前是吴建的鬼魂。她心疼她自己。如果这时她的父亲在身边,又要来打一顿,她是笑不出来了的。她现在快要崩溃。
陈兰刚才被头发缠了一通,想上去帮忙弄死那个“吴建”估计也是不太可能。而陈安,依他以前的看法来讲的话,苏小小这时是在给他添麻烦了。他讨厌软弱的哭泣声,那声音只能让他暴躁。
然而陈安意外地没向苏小小发火。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颗明珠,照着那男人的头打去。
男人的头裂开一个洞,将这珠子直接吸了进去。紧接着,这男人的身体变成一只蝙蝠,发出尖厉的叫声,飞向天空。
陈安有了不好的感觉。他还有几样法器,但因为老翁的攻击,他如今没法使用它们。那两样能用的都丢掉了,到底是巧合还是阴谋?
陈兰没管这会儿满腹狐疑的陈安。他在算时间。他看看天色,发现天已经很黑了。
的确到了吃完宴席的时候。
他刚想完这一茬儿,周围挂着的灯笼全部亮了起来。他看了下还蹲在地上的苏小小和陈安。陈安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躲到一旁去。
苏小小也回过神来,跟着他们躲到一个柱子后面。
远处传来乐声。那是结婚时才会用的。大门轰然打开,接亲的队伍涌了进来,抬进新娘,而大院里凭空多出几十张桌子和椅子。,宾客们坐在桌子旁,推杯换盏。显而易见的,这是一场婚宴。
那黑漆漆的两把椅子上也多了两个老人,都穿着锦绣的华服。想必那就是新郎的父母了。喜娘扶着新娘缓步走来,施施然地站到大厅上。
新郎父母的脸上却有一些不安。新郎走过去,俯身听母亲说话,听完后轻声笑道:“母亲莫怕,她今晚一定会嫁进我们吴家。”
这竟是吴家的婚礼。
那新娘子听到了这话,手指不自然地绞紧了衣服。
凉风习习,吹得灯笼的灯穗飘起。有人高喊着吉时已到,让新郎新娘拜堂。
苏小小知道吴家的规矩。在拜堂之前,宴席就已经吃完了。吴家没有闹那么晚的习惯,因为大家都太好斗,要是多喝了,在大喜的日子里闹出什么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底下已经有人在撤盘子了。
新娘子的手指把衣服绞得更紧。
突然,四处的墙上出现了人影。他们跳下来,直接奔着新娘子而去。虽然她们穿着男装,但仍可以看出是女人。
她们正是自梳女。自梳女终生不婚,和姐妹们抱团生活。如果哪个女孩子被逼嫁人,自梳女会前来营救。这座城里很早以前就出现了自梳女,而且大家默认道:自梳女要是来抢新娘子,人们不许阻止。这一切是因为一个死去的新娘子发出最恶毒的诅咒,导致那年全城发生了瘟疫——大家相信那是有联系的。
吴家并不吃这一套。
那些方才还在坐着喝酒吃肉,划拳行令的宾客,这会儿都站起来,亮出明晃晃的刀剑。有人去把大门牢牢地锁死,还有人去捉那几个自梳女。在几十个男人的围攻下,五个自梳女很快被绑起来。
新娘子一下子慌了,把盖头揭下,要往同伴的身边跑去。喜娘一把捉住她,把她按回到公婆跟前。
“丫头,你也不要认为我儿子冷酷。我们这是在为你好,女人不结婚,死了后阎王会把你打到十八层地狱去。我这儿子可是在救你。”
婆婆好歹说两句,而那公公只是冷哼着。新娘明白自己不能被救出去,而且同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