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跟汪经理去建筑站拿合同复印件,顺便了解与工程款有关的情况。
无巧不成书,拖欠尾款的企业与母校在同一区,建的是几栋住宅楼,总造价四百八十多万,已支付三百二十五万,尚欠良庄建筑站一百五十五万。
工程提前交工,不存在质量问题。
这种经济纠纷,打官司百分之百赢,只是合同在江城签的,工程也在江城,只能在江城起诉。地方保护主义盛行,就是打赢官司也很难执行,建筑站一直没诉诸于法律。
抓人不行,亮明身份吓唬对方同样不可取,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韩博没想过真帮建筑站打官司,只想利用大多人不清楚有律师资格证不一定是律师的误区,看能不能唬住对方,让建筑站职工打了一份委托书。
死马当活马医,汪经理没在意,直接在委托书上加盖公章。
“七站八所”转了一圈,学校医院去了一趟,顺便去设在砖瓦厂办公楼的治安联防队看了看,一个下午过去了。
小单早上开摩托车回来的,上午呼过一次,下午呼过三次。综治办主任周正发在身边,带他一起去见面不太好,直到周正发回宿舍给孩子做饭,韩博才按照约定开车来到良庄村委会。
“韩科长,这是我大伯。”
侄子的领导调到乡里担任公安特派员,单支书很高兴,紧握着手笑道:“韩特派,我家就在对面,知道中午乡里会有安排,我没准备中饭,只准备晚饭,走,吃饭去。”
气了,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自己人,要带什么,车停这儿,没事的。”
“小单,你家在哪儿,你爸呢?”
小单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家在大伯隔壁,我爸在工程队,要到年底才回来。我自己不争气,没考上军校,连个志愿兵都没混上。我大哥二哥,就是我大伯的两个儿子就厉害了,一个考的中专,分在南港。一个考得军校,现在是中尉连长。”
“单支书,你太了不起了,培养出一个国家干部和一个军官。”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村里考大学考军校的多了。今年又考上六个,前段时间才请完客。”
“良庄人杰地灵,名不虚传。其实小单也不错,马上调巡警队,正在参加自学考试,努力一下,拿个文凭,提干转正希望很大。”
自己儿子出息了,就剩这个侄子没着落。
老支书拍拍小单肩膀,意味深长说:“小俊,听见没有,好好努力,你高中生,考小中专不难,有个文凭,到时候韩特派好帮忙。”
“叔,我知道了,我很努力的,一次报四门,一年考四次,争取一年考过。”
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服从厂里安置,即将调到巡警队的保卫科职工,一个比一个有决心,学习很努力。姜科长和杨大姐也很支持,书本费报名费科里出,甚至请厂里的“秀才”给他们辅导。
单支书家四间平房,条件看上去没盖二层楼的小单家好。
不过一进屋,感觉立马不同。
墙上贴满奖状和拥军优属的年画,奖状有两个儿子的,有他自己的,靠房顶的位置一边挂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相片框,全是儿子、儿媳妇和二儿子女友的照片。看到这一切,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支书,韩博不由地想起自己,想起在东海搞装修的父母。
单大婶准备了一桌好菜,小单肯定说过自己不喝酒,桌上摆着两大瓶雪碧。
“韩特派,别客气,当在自己家一样。小俊,饮料我倒,去把你妈喊过来,一个人做什么饭,快点。”
这是私宴,韩博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坐下来。下次给老支书带几瓶酒,反正家里摆洗三宴剩下好几箱。
小单母亲有些拘束,单大婶经常接待乡干部,比较豪爽,一个劲儿招呼吃菜,还忍不住打听有没有对象,村里有个姑娘长得漂亮,刚考上大学,可以帮着介绍。
良庄乡干部不好当,尤其公安特派员。
吃了几口菜,单支书打开话匣子:“韩特派,联防队你别指望,一是治安联防费被乡里挪用了,联防队员工资不足两百六,联防队员就是一个副业,有事去,没事不去,天天耗在那儿日子没法过。
二是联防队人员构成复杂,有些是落选的村干部,有些是各村的刺儿头,平均年龄超过三十五,全老油条。跟着抓赌可以,帮乡里搞搞征收也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别的不行。”
小单苦笑着说:“韩科长,昨晚吃饭跟你说得那个战友,就干两个月,感觉没前途,不干了。现在跟人学修摩托车,打算学会之后自己开店,几年兵白当了。”
只要有那么点志向的人都不会当联防队员,意料之中的事。
下午去联防队看过,七八个人聚在一起打牌,办公室里乌烟瘴气,要形象没形象,要士气没士气,根本无法与经警分队相提并论。
本打算收编的,现在看来收编过来反而是个麻烦。
“感谢单支书关心,联防队的事我心里有数。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全乡治安怎么样。另外每年蚕茧收购,大概有多少外流到新庵那边。”
“农村不是县城,治安可以,秋粮夏粮晒在路上,下午往路边一拢,随便找点东西盖上,夜里没人偷。去年全乡好像就发生过两三起刑事案件,有邻里纠纷引发的,有小年轻喝醉酒打伤人的,七八年没发生过命案。”
老支书夹起一颗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