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安逸的心难受得无以复加,自从听说她被明焰司掳走,他日夜担心,无时无刻不受着煎熬,尤其听云竹提起,她是在知道自己出事后才下的无荒山,心里更是自责不安,恨不得立即将她救出牢笼。没想到千辛万苦找到她后,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是燕诩。
苦涩、难过、绝望,各种情绪汹涌而至,继而是难以抑制的愤恨和不甘,无名怒火在胸口腾腾燃烧,他盯着她的脸,手用力攥着她的肩膀,几乎将她肩膀揉碎,虽然明知她听不见,依然一字一句地道:“你听好了,我是安逸,是你未婚的夫君,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待回了魏国我们就成亲。”
肩膀吃痛,叶萱眉头紧皱,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在奔走,蓦地睁开双眼,昏暗中看到他紧绷的下颚,还有那双仍带着余怒的眸子,“安逸……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安逸薄唇紧抿,并没有理她,依旧快步疾行,她又道:“你疯了,这里守卫森严,你带着我,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放我下来……”
她发着烧,身体很虚弱,说了几句话后一阵猛烈的咳嗽,又怕咳嗽声引来明焰使,用力捂着嘴巴不发出声来,原本苍白的脸因而涨得通红。安逸终是不忍,拐入一窄小耳室,将她放在地上。
叶萱又咳了一阵,对他道:“之前听云竹说你被云卫抓了,他们没为难你吧?你既然逃出来了,为何不回无荒山?”
安逸没有回答,只冷冷看着她,心道若不是为了救你,我还用得着再次涉险?自上次无荒山离别,他原本有很多话想与她说,可此刻却一个字也不想提。
又听她急切地道:“安逸,你别管我,他们虽将我囚在这里,但也没为难我,这个地宫里守卫的明焰使不多,是因为里头机关重重,根本无需看守。你身手敏捷,独自一人走不成问题,可若再带上我,我……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安逸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忽然冷笑道:“可不是么,你一直就是我的累赘,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她就是他心里的累赘,怎么放也放不下。
叶萱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可此时也顾不得细想,又催促道:“你快走啊,不必管我,他们换班的时辰快到了,你趁着现在赶紧走。”
他却不耐烦地道:“你休息够了没?够了就起来。”
他说罢也不管她反应,挽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拽着她继续在地宫里行进,他对里头的路极为熟悉,也知道该怎么避开那些机关,行走之间步伐极快,很有点负气闹别扭的意味。这可苦了叶萱,她本就头重脚轻,几乎是被他拽着走,没走几步就差点摔倒,又被他一把拽了起来继续走。
她感觉得到此时的安逸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似是对自己抱着一股怨气,她不明所以,想问他发生何事,又怕发出声音引来明焰使,只好忍着,咬着牙奋力跟上他的脚步。
又走了片刻,安逸忽然停下脚步,贴着墙壁细听,剑眉微蹙,随即示意她躲到一根柱子后,低声对她道:“站在这儿别动。”
他说罢自靴子一侧抽出一柄短匕首,打横咬在嘴上,随即身子往上轻轻一跃,瞬间便隐身于过道的横梁上。
叶萱并不担心自己,她知道明焰司囚禁她的目的是为了她的血,不会要她性命。她担心的只是安逸,自他盗走极乐丸,明焰司上下恨不得啖其肉剔其骨,若他今晚因救自己而落入明焰司手中,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正想着,便听到不远传来两名明焰使的脚步声,应是来换班的人,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拐入他们所在的过道。
她心头砰砰直跳,就在那两人进入他们所在的过道,刚刚走到安逸藏身的横梁之下时,忽然抬脚便站了出来。
这条过道那两名明焰使已不知走了多少回,可此时,昏暗的过道里,一名年轻女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过道之中,将两人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抽剑,“什么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鬼魅一般自梁上倒吊下来,站得稍后的那名明焰使,刚刚看清前头站的女子是何人时,脖子上已猛地一凉,一点声音也来不及发便咽气了。站得稍前的那人察觉不对,才一回头,便见到自己的同伴僵直着身子站在那儿,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表情极为诡异。
他的头皮一阵发麻,伸手便欲按墙上机关,可就在此时,同伴垂下的刀却蓦然刺向自己的心脏,他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即便听到柳叶刀穿过自己身体的声音,也看到了一张曾经熟悉的脸自同伴身后出现。
“子……烁……”这是从他嘴里说出的最后两个字。
安逸看也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大踏步走到叶萱面前,压着嗓子怒道:“谁让你自作聪明走出来的?不知死字怎么写吗?万一是两个没眼色的认不出你来,一刀砍了你,哭也没地方哭去。”
叶萱有点委屈,“我只是想帮你……”
他厉声打断她,“谁让你帮你了?区区两个小喽啰我还得靠你帮?你给我记住,从现在起,我让你往东你便往东,让你西你便往西,少再自作聪明!”
他黑着脸,这回没拽她胳膊,而是用力握着她的手,又扯着她往前走。走了一段,才发觉她似乎安静得有点异常,微微侧脸看去,只见她脚步虚浮,脸色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