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只觉头皮一麻,白天时那种诡异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他终于意识到那只鹯出现在此处,绝非偶然。
“叶子,起来,不能睡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他想也不想,关上窗子便开始收拾。
惜月怒气未消,冷声道:“要走你自己走,你已经从那伙歹人手中救了我,你不欠我的,你我就此分道扬镳。”
安逸已飞快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来到榻边附身抓过惜月的脚裸,二话不说就往她脚上套鞋,“我九死一生冒险潜入明焰司,并不是为了将你弄出大晋皇宫就扔下不管的。”惜月用力踢脚,安逸手上力道一紧,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那是燕诩的人来救你?若不是呢?我说过,你是异血人,江湖上觊觎异血人的人不知多少,你若再被人抓走,我不确定我是否有那个本事再救你一次。”
惜月咬唇,她确实是想过那只鹯有可能是燕诩派来的,故意闹脾气拖延时间,没想到安逸这么快就将自己的心思看穿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没准等着她的正是上次掳走她的人。
“放手,我自己来。”她不再负气,自己将鞋袜衣服穿好,跟着安逸出了房间。
两人骑马跑了一会儿,安逸抬头看天,暗夜无边,那只鹯已不见了踪影,他刚刚松了口气,却见前方路中央立着一道青灰色的身影。那身僧袍,他只需瞥一眼便知道是谁,他将马勒停,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亦离没有看安逸,只看着另一匹马上的惜月,“叶子,你无事吧?”
惜月自那晚便时时担忧亦离,此时猛然见他在此,不由喜道:“亦离,我无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见亦离看她的眼神带着探究,又歉然道:“那始元丹我没服下……都怪这人,他虽救了我,可他却把始元丹抢走了。”
亦离眼神一黯,默然看向安逸,安逸面不改色,平静地看向亦离。
“无妨,慧水师太也不确定那始元丹是否真的有用,我们以后再想办法。”亦离并不打算说出和燕诩的约定,只道:“我打听到你被劫走后,一直盯着云卫的人,他们果然有办法找到你。”
亦离那晚离开后并没有盲目寻找,他想到燕诩和他提条件时的笃定,还有他那句“若你比我的人快找到她”的话,显然他是有把握能找到惜月的,他于是紧紧盯着云卫的人,果然就找到了此处。“云卫的人马上就到,此地不宜久留。”他看了安逸一眼,又朝惜月道:“叶子,我们这就回大荒山。”
安逸攥着缰绳的手倏然一紧,冷冷看向亦离。惜月微微一怔,也看着亦离。
她其实心里有很多疑惑,例如什么是异血人,她的母亲是什么人,她和安逸的关系,她又是怎么成为燕诩的舞姬的。她曾经害怕知道真相,害怕失去燕诩,于是选择了不闻不问。可自从那晚被劫,她忽然明白到,有些事情并非你不去探究就可以当它没有发生,她越是害怕面对,也许失去的会越多。
她于是打算服下始元丹,却没想到安逸竟然将始元丹抢走了。她之前跟着安逸是因为无从选择,但她不愿意从安逸口中知道这些,自他抢走始元丹,她便不愿意信任他,她更愿意相信亦离。她刚刚提缰,却被安逸一把拽住。
安逸两眼仍是盯着亦离,眸子里寒意森森,“亦离,人是我救的,她要离开,只能跟我走。”
亦离却道:“你救了叶子,我心存感激,但……你无权干涉她的去向。”
安逸剑眉微挑,“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救自己的妻子是我的份内事,我亦心甘情愿,无需你感激。至于她的去向,她既是我未婚的妻子,自然是跟我回去完婚。她的安危,自有我承担。”
亦离俊逸的脸上微微现出怒意,“安逸,别忘了你曾经对她做过什么,未过门的妻子,你不配。当初我是被你的虚情假意蒙蔽,才将她许配给你,自她离开魏国的那一日起,你与她再无瓜葛。她自小在大悲寺长大,我如同她的兄长,她何去何从,我只听她的意愿,无论她意愿如何,我自会护她一世。”
安逸冷笑,“你?你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有脸说要护她一世?”他侧过脸看向惜月,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顾惜月的事?上次你不是奇怪,他们原本约好要私奔的,可事到临头亦离却没出现,你道他是干嘛去了?”
亦离脸色蓦然一变,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安逸已冷冷接着道:“他害怕了,他不敢带顾惜月走,就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天,他剃度出家了。一个男人,在自己爱的女人最绝望的时候,竟像缩头乌龟一般躲起来,心甘情愿将她双手奉给别的男人……我安逸自问做不到。亦离,若非你的退缩,顾惜月根本不会死,是你一手断送她的性命。你说得没错,我曾经糊涂过,我差点害了叶子,但我比你幸运,我还有机会挽回,我为了救她,用了三年时间潜伏明焰司,个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但我无愿无悔,我欠她的,我用我的下半生偿还。”
他自背后抽出长剑直指亦离,“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若非看在你我曾经同门的份上,我早对你不客气了。你要带她走,除非我死了。”
气氛一时僵持,惜月心里只觉波涛翻滚,安逸的话,她听得很清楚,她虽有点动容,却很清楚自己心里只有燕诩,至少在此刻,她依然牵挂着他,她不能也接受不了安逸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