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安逸的失败,颜奴遭受的打击并不比安逸少。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完成襄王的托付,辅助安逸找到十方策,让他一统天下,二十多年来,这个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一路走下去,事情蓦然间发生逆转,他只觉整个天地都崩塌了。
睿王的话虽是对佟漠说的,却同时提醒了颜奴,没错,那个女人是伏羲帝的后裔,她一定是知道什么秘密,否则她刚才怎能如此笃定安逸不能得到十方策?
这个念头一起,颜奴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没错,少主,异血人一定是知道什么秘密!她是伏羲帝的后裔,她一定知道得到十方策真正的方法!说什么世上没有十方策,她根本是在骗我们!”
安逸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两眼紧紧盯着叶萱。都是这个女人毁了他,若不是她无情无义转投燕诩的怀抱,他怎么会对她从爱到恨,把对她满腔的爱恨转变为不惜一切得到十方策的yù_wàng?是她逼着他一步步走上绝路,是她亲手将他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颜奴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他看着她和燕诩紧紧相握的手,愤怒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眸中闪过暴戾之色。想从此双宿双栖?不,他绝不允许!他推开颜奴,握住夜陵剑追了上去。
燕诩听到睿王的话,顿时恼火之极,没想到事已至此,他竟然还对十方策念念不忘。他很想痛骂一顿,将父亲骂醒,但他知道,不久后整个十方都将坍塌,他必须在坍塌前带着母亲和叶萱离开这里。
他命云问护着母亲,领着众人率先朝甬道奔去。就在他们刚刚冲进甬道时,整座十方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碎石杂着沙土自山壁上倾落,伏羲石像随着这一剧震,斑驳的脸上裂开一道道裂痕,有种无望的颓败。
“阿寅,快!快拦住他们!别让那个女人跑了!”
“王爷,咱们先离开这里,这里可能要塌了!”
佟漠躲开四下跌落的碎石,要扶睿王出去,睿王却一把甩开他的手,两眼陷入疯狂,“不!我不走,我要在这儿等着!你把那女人捉住严刑拷问,她一定知道十方策的秘密!她一定知道的!我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这一日,我不走!”
眼看越来越多的沙土碎石从山壁上跌落,就连姜八和她的手下此时也撤出了岩洞,华媖又惊又怕,比起什么一统天下,此时她更关心自己的性命。
“王爷,光把月姬捉回来也不成事啊,咱们还得有伏羲八卦,可世子爷刚才将伏羲八卦拿走了,咱们还是尽快出去,向世子爷讨回八卦要紧。”
睿王气得七窍生烟,骂道:“什么?那逆子,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与我作对!他是想活生生气死我!”
片刻后,所有人都逃到了孤峰外的峡谷上。
只听一声巨响,惊天动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团烈焰从十方的孤峰喷薄而出,赤红的岩浆夹着碎石喷向漆黑的天幕,瞬间将半壁天空染成了血红色。
这座沉睡了数千年的大山,在极阴之日终于爆发了。
安逸看了一眼火龙吐焰一般的孤峰,继而将目光转向燕诩,眸中杀气渐盛,缓缓将夜陵剑拔出剑鞘。而燕诩此时正牵着叶萱的手,也看向安逸。目光相遇的那一刻,燕诩便知道他们迟早要来一场至死方休的生死较量。
察觉到叶萱的手有轻微的颤抖,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护好自己。”
他的手才松开,安逸已提剑扑了过来,夜陵剑杂着风雷之势直刺他面门。燕诩飞快往一侧越开两步,手腕一抖,银色软鞭如一道沾染了寒霜的影子,一点剑身,将夜陵剑荡了出去,随即片刻不停,左掌运起北冥诀一掌扫了过去。
另一边厢,颜奴见燕诩顾不上叶萱,心中窃喜,身子一跃如老鹰出巢,朝叶萱扑了过去。可当他的鹰爪堪堪抓向叶萱肩头时,只觉一道狠厉的掌劲自背心袭来,那掌劲来得快且准,他大吃一惊,来不及回身,顺势一矮身子,狼狈地滚出两步。只这一瞬间,叶萱已趁机躲了过去。
颜奴刚一回身,佟漠第二掌已到,“十方策是我们王爷的,受死吧!”
燕诩和安逸电光火石间便过了十来招,而佟漠和颜奴也缠斗一处。他们各自手下的人也没闲着,明焰司和安逸的人都得到命令,要活捉异血人,而云卫侧将叶萱护在中间。一时之间,峡谷上一片混战。
又是一声巨响,十方火山再次怒吼,孤峰上的岩浆源源不断喷发,那烈焰如翻滚的怒潮,冲破乌黑的云层,直达天幕。滚滚的岩浆顺着山体流下,汹涌地灌入与之相接的天堑深壑。霎时间,连天彻地的赤红岩浆,仿佛横亘天地之间的一条火龙,怒气冲天,张牙舞爪地肆虐着。
火山的爆发把姜八吓得不轻,既然十方已坍塌,十方策自然没人能得到,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当即命手下撤退。但她和十来个手下才跑出没多远,又迅速退了回来。
前方峡谷之上,一大队手持长矛和盾牌的士兵不知何时拦住了去路。睿王站在高处,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远处不断喷发的孤峰,仰头狂笑,赤红的火焰映亮了他的脸,让他的眼里似有疯狂的火焰在燃烧,“想走?妄想阻止我得到十方策的人,今晚一个也别想走!给我杀!”
他一挥手,这些援兵便举着长矛,大声呐喊着冲了过去。姜八又惊又怒,心道这人简直疯了,看他那架势,竟连他儿子带来的云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