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堵了一下,略带苍白的脸色倏然有些难看。
“若是身体无恙,就赶紧离开吧,不然狐妖回来就功亏一篑了。”蓝卿若撇嘴,他的伤口还在流血,难怪气息越来越弱。走上前打算帮他疗伤,不禁暗自吐槽自己,一定是他给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造成的,才不是他长得太好看的因素。谁料她刚迈腿往前走,男子谨慎的目光就扫过来,厉声声呵斥:“你干什么?!”
本是杀气腾腾的言语,却因为他的伤势而显得虚张声势。硬邦邦的脸色宛如受伤的野兽般拒绝着任何接近,可眼神却是茫然纯净得让人心颤。出言安抚道:“放心,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势如何,不会玷污你清白的。”
等等,这句话好像说得有些问题,不过这并不是重点。越靠近男子,就越觉得他宛如湖面上漂浮的白色绒毛,干净得毫无杂尘。可能是她这句话让男子愣住,也可能是她身上散发的善念让男子相信她并无恶意。总之,在蓝卿若没有看见的地方,男子左手闪过一道寒光后又消失无踪。
她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险些丧命,此时她的注意力全在男子肩上的伤,运起混元之力在伤口中运以修为,片刻伤口结痂无甚大碍。也让蓝卿若放心下来,挑眉说道:“好了,没事了。小心些,轻易不要碰水。”
见男子只是垂头不语,不免有些泄气。自己救了他,没有半句谢谢也就罢了,连理都不理,这么冷酷啊。耸耸肩,算了,反正救人出其自愿,怨不得别人。既然他身体没有大碍了,自己的任务也算解决了,若他又被狐妖抓住可就与自己无关了,想着唇角勾起,转身朝着洞穴的方向离开。
男子眼眸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也许有另一个确切的词能够描绘这种感觉。曾经有人称其为:震撼。
他从来没有过想过,有人会不计得失的救他,这世间所有人不都是冷血与算计吗?这些日子他几乎见过所有人情冷暖,当初他认为会鼎力相助的亲人,前辈。几乎在同一时间给他羞辱与难堪,他的表叔豢养妖物,痴恋九尾狐,竟然将暗算派人设计自己受伤,将自己送与狐妖成为祭品。
而就在他对人心几乎完全绝望之时,这女子的出现又一次颠覆他的认知。她竟然……竟然是混元之息替自己缓和伤口,他们不过初见,她怎么敢?!若自己贪心一些,在她施展混元之息时就可将她修为尽数吸干,让她灵根彻底丧尽。从来不会有人擅用混元之力救人,也何况他们只是陌生人。
阳朔城因为刚收拾完黑龙,正打算放灯庆祝。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算下着绵绵细雨也不减热情。杨花凋零飘散,柳絮在风中吹拂,带来点点清甜的香味。以元牝珠化为伞走在石板路上,细雨在伞顶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大自然的乐器奏响发出清脆的乐曲。
“你站住。”男子的声音让蓝卿若回首。
她不是已经让他离开了吗?还跟着自己打算作甚。撑着手中的伞回眸,他的发梢上点点雨水俏皮的挂着,唇边不自觉的抿起浅笑。这人的修为怎么也是筑基期,一句避水决就能解决的问题,怎么会让自己这般狼狈。莫非跟自己一般,喜爱像普通人一样在路上行走不成。
叹着气将伞抬高,遮住他头顶的雨滴,疑惑问道:“跟着我有事?”
男子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她,明亮水润的眼神有些呆滞,方才的冷峻的气息跟幻觉一般悄无声息的飘散离去。
也许此时他并未想过,一切竟从此时悄然开始。这执伞回眸的刹那之间,已是一生岁月,百年梦回,心魔已深。
看他模样,蓝卿若倒是笑出声,伸出手在男子眼前晃了晃,“你不说话,我就走了。”方才他厉声的模样挺唬人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傻傻的,平白无故的也不知盯着她想些什么。
男子听她此言乍然回神,耳边渐渐染上一抹红晕,从怀中拿过一方玉佩递给她,认真的说道:“此物给你,今日之恩他日必当报答。”
玉佩通灵剔透,并非凡物。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恩。”蓝卿若并未接过,她只是碰巧经过帮他一把,本就不求什么报答,又如何收下这等贵重的东西。“这玉佩我不会要的,若你真觉得方才我帮过你,下次见面能不能别这么冷冰冰的。年纪轻轻跟冰山似的,瘆的慌。”
若不是师尊琥珀色的眼眸炫目,她几乎快以为这般冷冽的模样是见着了年少时的师尊。不过师尊可不会有脸红的时候。哎,也不知师尊现在究竟是何处,还有师母!妖龙已灭,师尊与师母已经相遇,却不知这期间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师尊又会在什么时候去蓝家提亲?若是再寻不到,她就干脆回蓝家等算了,反正历史不可逆转,该发生的也终究会发生。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哈哈哈,自己终于有机会说出这句名言了。蓝卿若撇头笑语,执伞转身缓步离去。细雨虽还未停下,不过天边却绽放出白色,隐现彩虹。
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杨花树下,而男子低首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略微沉思,灰色的眼眸慢慢变了颜色,甚至连容貌都有细微转变,让整个人更加惑乱起来。
虽然并未询问那女子的名姓,可他有预感他们定会再见的。
男子逸出浅笑期待着下一次相见。有恩者自当报恩,至于有仇者……琥珀色的色彩望着天边的彩虹,紧捏衣襟冷冽一笑。九尾狐,表叔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