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回到自己的院子,房中桌案上摆放着一幅已然上色的画作。
男子白衣一尘不染,面上桃木面具深沉,墨发上一个雕刻精致的桃木簪子,将发丝挽住。轮椅碾在枯黄落叶上,平白生出些许沧桑来。
男子身后,面容绝艳的女子一声破旧红衣,眉梢上挑,嘴角微勾,发髻松松散散的歪在一旁。她倚靠在轮椅上,眉目如画的模样,将满目的沧桑打碎,明媚如春。
若是仔细瞧,便能见着男子的十指搭在腿上,愉悦地跳动。微微侧脸往后看得动作,正巧掩住眸中化不去的深情心动。
墨迹已干,微动浮动,画上的两人似是活了一般,温馨暖怀。
无奈叹气一声,千尘瞪一眼画上的女子,咬牙切齿,道:“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本想着在将画作丢开,愣了许久,终是无法下手。暗笑自己没出息,千尘小心翼翼的将画收起来,恍若珍宝一般抱在怀中。
总会有拿下她的时候。
惊鸿小筑。
“叶府医死了?”顾念欢躺在贵妃榻上,从花明手中接过茶杯,上好的雨前龙井,茶香四溢。
轻抿一口热茶,顾念欢慵懒地扫柳暗一眼,道:“娘这回可是确保那人已死了?”
如此做派哪儿有一点儿闭门思过的意味。
柳暗半垂着头,双手垂在身侧,道:“夫人说叶府医永远不会再出现。”
“永远不会再出现?”顾念欢冷笑,花明极有眼色的将茶杯接过。
整理衣裙,下巴高抬。顾念卿从鼻子发出一声哼,侧身站起,她揪着帕子踱至柳暗身前,道:“不再出现?我要的是他不得好死,单单一句‘不再出现’,便能算了?”
她可不曾忘记,若非叶府医,她怎会有今日这般狼狈?
顾念卿愈发风光,她反倒愈发不堪。纵使不能出门,顾念欢亦知晓外头怕已是满城风雨。
当初她是如何将顾念卿踩在脚下,如今竟都成了笑话!
“小姐,夫人说叶府医已死,应留着精力对付活人才是。”柳暗战战兢兢的将罗氏的交待说出。
顾念欢深吸一口气,将面上的愤恨遮去,重新换上得体温婉的笑容。望着柳暗的头顶,她柔声问道:“白姨娘掌家,可还习惯?”
白姨娘还当自己捡了大便宜,却不知罗氏掌家这些年来,早便培养了自己的心腹。如今换了白姨娘掌家,罗氏的人怎会甘心受人指使?
柳暗抿唇,谁知晓白姨娘如今如何了,她只知顾念欢与罗氏受了责罚,府中下人都是些墙头草。昔日对她百般讨好的,现下却开始冷嘲热讽。
如此一来,她也只顾着与旁人争论,哪儿还记得注意白姨娘的动静。
见她半晌不语,顾念欢眸色一暗,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转头望着面上遮着丝帕的玉玲,道:“你说。”
玉玲福福身,低眉顺眼,很是卑微的模样,道:“回小姐,白姨娘虽遇着些许麻烦,却对掌家权很是执着,想来应是会有一番大动作。”
这番回答顾念欢很是满意。
一来既说了白姨娘却是遭到为难,二来也将白姨娘接下来如何做了一个猜想。比起柳暗的沉默,玉玲显然更为谨慎。
“大动作?”顾念欢勾唇,她等的便是白姨娘的大动作。
毕竟,失去的总要拿回来不是?
“昨日你说,皇上将顾念卿宣进宫了?”双眸直视柳暗,顾念欢冷声问道。
柳暗一惊,只低头嗫嚅道:“奴婢也是听人提起,大小姐……”
昨日她在外头,正遇着顾念卿从宫中回来,带着燕帝的赏赐及圣旨,很是风光。
柳暗心中有些许别扭,当初顾念卿是何等的狼狈,便是她一个下人,亦能将她踩在脚下。可如今她一昔翻身,竟是比自家小姐还要风光。
唯一值得欣喜的便是她再不是太子未婚妻,若是自家小姐能争气些,他日她许是能博得一个开脸的机会。
她半垂眼帘,却不曾主意到顾念欢的脸色已愈发难看。手中帕子揪作一团,顾念欢忽然冷笑一声,转身道:“柳暗,大小姐也是你该叫的?”
往日柳暗最是机灵,如今却愈发不得她心。大小姐?从前顾念欢落魄狼狈之时,怎不见她这般称呼?
“小姐!”柳暗咬唇,因着外头的人都这般,她自是已跟随众人一同,却不知又惹恼了顾念欢。
“奴婢知错,顾念欢昨日确是从宫中回来,奴婢听闻,她还带回来皇上的圣旨。”柳暗不敢再有旁的小心思,只一心应付顾念欢。
顾念欢疑惑一声,道:“圣旨?是何圣旨?”
她却是不知顾念欢还要圣旨有何用,难不成还盼着燕帝能护她一世不成?
相府的家事,可还轮不到燕帝来做主。
“奴婢听相爷院中的姐妹们说,皇上许了顾念卿能自行挑选夫婿,旁人不得插手。”柳暗低声道,不安地盯着自己得脚尖。
旁人不得插手,不正是说罗氏不能插手?
“好个顾念卿!”顾念欢啐一口,恨恨地直咬牙:“她这般,可是在与皇上说,我娘意图插手她的婚事不成?自古以来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还能自行做主,倒是稀奇!”
怒极反笑,顾念欢咬着下唇,几番努力,却压不下心中怒火。
她蹙眉,轻拍胸口,指甲上描着蔻丹,殷红的指甲显得格外瘆人。
“她便是这般迫不及待,要将相府中的事儿与旁人诉说?”思及此,顾念欢脸色愈发难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