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孤山闻言终于看向姬蔓荷,他沧桑却又坚韧的目光里透着难掩的惊奇,顿默片刻问道:“你娘?美盈吗?”
这么多年总算从父亲口中听到母亲的名字,姬蔓荷有些释怀,不过她还是要撇下嘴角,嗔怨道:“要不是我自己出去找了一圈,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有个这么漂亮的娘亲。”
他听了照旧不说话,避开女儿的抱怨,像是不相信她的话,低低哼着:“你认错人了。”
父女俩争论不休,到底是为了美盈还活着没有这事,姬孤山最后掌桌,大气一出就吓得姬蔓荷不敢再多半句话,只好乖乖地回了自己卧房。
哪知,她凳子还没坐是韶老夫人有请。
姬蔓荷一惊,知她肯定要问韶正仪的事,于是把在西关来回的经历在脑中剪辑一遍,捏了个孝子千里寻母无果,继续远走他乡的感人故事。
外出的衣裳换过,刚好门外接她去韶家的车也到了,她本想拉董筠一起,但是勇猛的董姐姐已经一刻不停地奔赴了军营,继续她教头的工作。
怀揣着忐忑的心,独自到了韶家,这里的门面还是她离去时的模样,大气、厚重,果真是重臣世家才能有的富贵庄严。
重回这座旧梦一般的宅子,姬蔓荷随小厮引领前去生香园面见韶老夫人的路上,想不好未来没有韶正仪,她又该情归何处。
看这满园的葳蕤绿意、繁花如云,她却觉眼前之景甚是灰暗,视线低垂到脚下的石板路上,以至于与迎面而来的男人撞个满怀都毫无防备。
“啊。”她发上的簪子在他胸膛前被顶乱了,深扎到发间,还有些刺到头皮,疼得她忍不住拿手捂起脑袋,嘴里嘶嘶地吸气。
“蔓荷?”这个男人却笑了,笑声浑厚,有着她十分熟悉的嗓音。
她还没见到这人的模样,心口却突然抽紧,异样的恐惧让她恍惚回到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她就是陷在如此富有魅力的声音里不可自拔,并且如飞蛾扑火一般,最后差点陨灭在他设下的陷阱里。
姬蔓荷睁大了眼,瞳孔都因过往的恐惧缩紧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不敢见我?”他仍旧笑问,并用他指骨有力的手撩起了她的下巴。
她看到了熟悉的手,青色的皮肤微微泛白,一条突起的经脉静静潜伏在皮下,细听,似乎还能听到血脉涌流的声响。
视线在他不可抗拒的力道之下渐渐往上挪移,掠过他黑色的衣衫,精壮的脖颈,最后果真见到那一张,已成梦魇的脸。
深邃的眼眸与突出得恰到好处的眉骨,眉骨之上还有浓密的两道眉毛,高挺的鼻梁与勾斜的嘴角,勾出天生的,带着邪魅的英气。
是他!
是韶成礼!
姬蔓荷忙推开他的手,踉跄往后退几步,怔怔地望着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颤声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韶成礼负手而立,像铜墙铁壁一般挡在她的去路上,哼笑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死法叫假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