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月气温渐凉,从丹图因高原北面吹来的风也越发凉爽干燥,许久没雨水滋润的杂草已经有了枯黄的迹象,但今天另一种浓稠而富含营养的液体沾满了杂草干渴的绿叶,并且汇聚成小溪流淌在被浸湿的土地上,滋润着这片高原。
尸山遍野、流血漂橹,这样的一幕几百年来在这片高原上并不少见,无常与变迁是万灵固有的,而岁月很难在大自然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这片高原如今一如既往地见证着一场战争。
也许它精彩绝伦,也许它残酷血腥,但她一概不懂,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没有嘲讽,也没有唏嘘,只是不解为什么生灵之间总是要互相伤害。
这个问题谁都能回答得出,但却永远不会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盛开荒野的花朵哟……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人们为什么总是彼此伤害彼此争斗……
听过祈妹凄清哀婉的歌声的人大概也都感慨过这个残忍又残酷的问题,白煌也不例外,但至今他依旧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而且今后也很难再找到。
噗呲一声,他将手中的短剑从一个高大的蛮牛战士胸腔内抽回,因心脏破碎而喷涌的血液瞬间****了他的骨头,但也只是让原本就干涸的血迹再染上一抹鲜艳而刺眼的红罢了。
白煌看着前一刻还与自己毫无交集的地底人缓缓倒在地上成为一具死尸,心中一片冰冷,然后一转身又割下一个敌人的头颅。
他很不解,但不是纠结于“人类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各自为营所以下手毫不留情”这一类的事,而是对自己太过平静的情绪而感到惊疑不定。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半年前还在治病救人的医生会能够如此冷静冷酷甚至是冷淡地结束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成为不死者之后的自然改变吗?白煌不知道,但他心里不断地涌现出一个个犹如魔音灌脑的声音。
“你是个刽子手……”
“生命在你眼中只是数字而已……”
无情的战场上,血花绽放之间,白煌手持短剑犹如一个冰冷而高效的杀戮机器一般,穿梭在敌阵之中,所过之处,死气弥漫翻腾,生机断绝破碎。
一个嗜血长矛手的怒吼着将手中的长矛砸向这具不断收割生命的骷髅,但他势大力沉的一击却被对方周身浓郁到如同实质一般的气息牢牢地束缚住,就像是自幽幽死气中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扯住了他那精铁铸就的长矛。
仅一瞬间的阻挡死气的束缚就不复存在,但原本被牢牢紧握的长矛却坠落在地,而他的主人同样无力地软到在地,一片漆黑的双眼渐渐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赤红的双瞳失去焦距地扩散着,残留眼底的最后一道影像是一柄刺穿它心脏的短剑,以及那一对苍白的灵魂之火。
无情的苍白,冷漠的苍白,像是倒映着一个个毁灭的世界。
“小白!”一声发自精神连接另一端的呼喊让白煌毫无波动的灵魂一颤,他骤然停下杀戮看向出现在不远处的克里斯蒂娜,忽然一挥手,凝聚出数柄骨剑疾射而出。
骨剑越过克里斯蒂娜上方,将一个蛮牛战士死死地钉在地上,鲜血汩汩而流,又染红了一片杂草。
“你怎么了?”克里斯蒂娜能够感受到白煌的精神异常平稳,没有任何异常,但这也是最大的异常,因为跟平时活跃而充满生机的波动完全不同,精神连接的另一端传来的那种冰冷漠然的陌生感让她一阵心悸。
被鲜血浸透的白骨显得异常狰狞和恐怖,白煌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一阵沉默,然后用死气将身上的血液腐蚀干净后,才说道:“我没事,可能是第一次踏入战场,有些不适应。”
其实不是不适应,而是太过适应了才对。
战场可不是一个能够闲庭信步的地方,很快白煌与克里斯蒂娜再次投入杀戮之中。
地底人劣势已现,而当一支火红的重装骑士团以碾压之势撞进他们左翼之时,劣势转眼就落入败势。
“比蒙”二字在古语中本就有“群兽”的意思,暗指它体型庞大,群兽相合才能与其并论,而以这种体型庞大如山岳的上古巨兽命名的重装骑士团自然也有着与之相匹配的战力和气势。
清一色的火红全身重铠配上同样武装到牙齿的六足战马,“比蒙”骑士团的成员就像是一群移动的堡垒战车,无视刀枪箭雨,只凭横冲直撞就能够碾压出一道道血路。
“阿尔萨斯!你这家伙差点让我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兄弟们!让‘黑骑’的家伙也见识一下我们的军势!”
达格兹手持一柄炽烈如火的巨大战锤,每一次挥击都能把一撮地底人给砸得面目全非,他胯下的六足战马在个子上比其他战马要矮一些,但却壮实的像是一头地龙,六蹄翻飞间不知有多少地底人被它撞得骨断筋折倒地不起。
“比蒙”这场及时雨成为了压倒地底人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炽烈如火的洪流浩浩荡荡冲垮了地底人左翼,汇合黑骑后,一黑一红两道骑士钢铁洪流更加肆无忌惮地冲击着地底人的阵型,有重装骑士开道,黑骑收割的效率更上一层楼。
两者配合无间,转眼就让在敌阵中碾压出一道道尸骸遍地的血路,哈尔察见大势已去,果断地带着残存的数千精锐撤退,德斯援军乘胜追击在咬下过半残军之后转向普罗格林堡内外夹击终于完成了这次驰援的任务。
染血的断壁残垣下,德斯援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