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笙跟着季昭然一路沿着错综复杂的密道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出口处。
这出口处很隐秘,位于王城东大街的一家农院的枯井里。
这一次,楚云笙先季昭然一步开启了机关并跳出了枯井,在发现周围并没有异样之后,才招手叫季昭然上来。
季昭然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那般谨慎的模样,不忍心告诉她,早在决定实施这个计划之前,他就已经摸通了暗道,并派人将这出口的院子盘了下来,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今日楚云笙的突发状况以及他在情急之中不得以放火烧了御书房,引起了何容的警觉。
这样一来,只怕赵王都都会被闹的很不安生。
这院子跟平常百姓的居所并无两样,在昏暗的密道里走了太久,以至于楚云笙一下子还没有适应周遭的光线。
这时候已近黄昏,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井台上,院子里,屋檐上,到处都积满了厚厚的雪,楚云笙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真冷。
季昭然背着萧宜君,轻松的从枯井底下跃了上来,见楚云笙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抬手拉了她往屋子里走去。
“这样,会不会惊动了别人?”见季昭然直奔屋子,楚云笙心觉有些不妥,他们在暗道中走了这么久,还知道此时的赵王宫已经成了什么样子,若是一个不小心,他们这走进去的是何容的陷阱怎么办?
似是看穿了楚云笙的忧虑,季昭然报以一抹轻松的笑意道:“没事,这是我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
说着,他抬手,在门框上很有节奏的敲了三下,屋子里也回以同样节奏的三声叩响,如是重复了两次,里面的人才终于打开了房门,探出头来。
“先生。”
是一个面色亲善的中年女子,一见季昭然连忙将门敞开,迎了他们进去。
季昭然微微点头,就背着萧宜君走了进去,楚云笙也跟着进去。
那中年女子帮着季昭然将萧宜君放在床上躺下,就出去厨房烧热水了,从一进门到她出去,楚云笙只听到她叫过“先生”两个字,再没有别的言语。
屋子里燃着火盆,不比皇宫内苑的景致镂空铜炉,寻常百姓家的,就是一般的铁盆里装了一些木柴没有充分燃烧剩下的炭火,所以有些呛。
这样的环境楚云笙倒是觉得没什么,比起在锁妖塔,这里强多了,起码房间里是暖的,没有那般冰冷,她只是担心从小锦衣玉食娇贵的姑姑是否能适应,等她凑过去瞧,果然见着姑姑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几缕不自然的红晕。
“呛着了吗?”楚云笙担心的问道。
萧宜君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没事。
但楚云笙还是有些担心,她转眸看向季昭然,但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院子里,正跟外面站着的一个黑衣人说着什么,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动手把那有些呛人的火盆给端了出去。
见她端着火盆出来,季昭然的目光只是轻轻掠过那火盆上冒着的青烟就瞬间明了了,当即对在厨房忙着烧水的中年女子道:“晚娘,再加一床棉被。”
“谢谢。”楚云笙微笑着从那个叫晚娘的中年女子手中接过被褥,点头致谢。
季昭然也不避讳楚云笙,对身边的黑衣人道:“等我与你同去。”
说着,他几步追上抱着被褥进屋的楚云笙道:“何容已经下令封锁了王城里的各个出城的通道,还严令在国丧期间,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出门,而且他宣称卫国公主被太子余党所劫持,借由着追查太子叛党解救公主的名义在城中大肆搜捕,我要亲自去城中的几个联络点做一些部署想办法出城,否则,只怕我们没有被困死在这里,也会被何容搜查出来。”
闻言,楚云笙心中一凜,虽然已经料到何容察觉到了有异,不会放过他们,但却也没有想到动作这么快,既然何容已经知道了姑姑被带走的消息,那么当时在那个偏殿里顶替她的素云会不会很危险?
想到此,楚云笙下意识的问了出来:“那么素云姑娘……”
“放心吧,她擅长易容术,而且功夫也不在你之下,也许一时半刻想要混出赵王宫并不见得多容易,但身家性命应是确保无虞。”
听到季昭然这么说,楚云笙也才放下心来,不然她真有几分过意不去。
毕竟,那女子是为了顶替她才留在那里的,她虽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并不希望承了别人的人情,害了别人。
见楚云笙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的担忧模样,季昭然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还好,面前的女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虽然现世对她何其残酷,但她到底没有被那滔天的仇恨蒙蔽双眼扼杀了心智,她心中虽然有恨,但也还有爱,依然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女子,真真映衬着她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
纵使是这世间所有的污垢,纵使是这世间所有的不堪,到了她那里,都似是能被净化。
季昭然看着楚云笙的眸子,有那么片刻的失神,直到楚云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提醒了他刚刚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收敛起面上的表情,对楚云笙有些难为情道:“你且安心在这里等我。”
说着,便转身同那黑衣人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青瓦土墙之间。
看着他有些落荒而逃似的神情,楚云笙忍不住诧异的想,她刚刚是做了什么可怕的表情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至于让整个从来都镇定从容的翩翩贵公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