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笙正对着他,看不到她背后走来的人影,但见他这一转变的态度,当即意识到了有人来了,而且身份不低,当即低眉浅笑道:“如此,谢谢纪大人了。”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说着,季昭然这才抬手接过楚云笙递上来的“家书”,而此时,楚云笙身后的脚步声也越发近了。
“本宫偶然路过这御花园,却不曾想打搅到了纪大人的兴致了。”
那声音如翠玉,声线干净利落,是楚云笙最熟悉不过的。
在那声音响起的一刹那,背对着他的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好在带着面具,并不容易被人察觉,只是敏锐如季昭然,还是察觉到了楚云笙这一异于平常的表现,不过面上,他依然带着得体的笑意,微微曲了身子,给何容见礼:“纪云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就不要打趣我们了,素素从未出过远门,这是想家了,所以托我带封家书回去。”
楚云笙这时候也已经回过身来,在转过身子之前,她也已经恢复了从容镇定,附和着季昭然道:“见过三殿下。”
何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笑着款步走到石台前,坐下之后,也示意纪云楚云笙坐:“这里没有旁人,你们随意就好,本宫听闻纪大人之才,早想找个机会拜访,今日倒是赶巧了。”
何容从容落座,季昭然也不拘束着,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也不推脱,掀开衣摆也在桌子前坐了来。
哪里有那么赶巧的事情,很显然这何容是得了消息,特意赶过来堵季昭然的。只是不知道他之前在赵王或是赵国百官面前有何表现,短短几日,竟然让赵王以及何容都刮目相看,想收为己用,见他俩还有事情要谈,自己这身份留在这里也不妥,楚云笙行了礼便告退了下来。
转身离开凉亭,走了好远,都还能听到凉亭中的两人对于天下间势力制衡的讨论。因此,季昭然的实力才更让楚云笙不敢小看。
事实上,她也从未敢小看这个人,这人千面风华,每一次都能带给自己意外。
才出了御花园范围,楚云笙突然想起来,刚刚同季昭然谈论的时候,心思都在何容的动向上,她完全忘记问他有没有元辰师傅的下落,而且也因为何容的突然出现,他们还来不及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但下一次,又该找个什么借口去见他呢?
楚云笙有些头疼。
才满是郁卒的回到云裳宫,就有小太监在门口候着了,远远见到楚云笙过来,就已经很狗腿儿的凑上来,低声道:“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太子殿下有请。”
赵太子何铭在这个时候找她,目的不言而喻。而这也正是楚云笙此时心中所想的,当即也没有回宫换衣服,直接跟了那小太监去了。
这次没有约见在上次那个破败的不成样子的梨华宫,而是直接请了她去太子东宫。
这般正视和明目张胆,倒让楚云笙有些意外。
她去的时候,太子和几位亲信正在书房议事,上次被她施手救治的肖总管也在,陪着她在后院子坐了半个时辰,等到太子议事出来,他才离去。
今日的何铭不同与以往行动间都带着一身贵气和张扬,只见他眉宇间带着焦虑,从书房走出来的步子,也不见有平时的自信和锐气,反倒让人感觉有几分挫败和颓废。
“本宫今日请姑娘来,是想请问昨夜让姑娘诊治的病人,姑娘可以把握能医好?”
他在楚云笙面前落座,示意她也坐下。
楚云笙行了礼,只是退到了一边,斟酌了用词道:“请殿下恕民女学艺不精,目前只能暂时稳住那位病人的毒素继续侵入肺腑,若要根治的话,只能请我一位师叔出面。”
她现在的身份是柳执素,所以她的师傅自然是众所周知的她的父亲,楚国太医院原判,所以不得已她只能将元辰师傅称之为师叔,若是赵太子有心救治,必然要派人去寻他,虽然楚云笙不确定元辰师傅现在身在何处,但她相信,只要他听到了这个消息,无论身在何处要冒何种风险都会前来。
“那姑娘的师叔现在何处?”何铭的目光锁定在楚云笙的眉宇间,想从这个眸光如冰雪晶莹剔透的女子身上看出点什么。
楚云笙摇摇头,有些娇怯的垂下眼帘来:“民女这位师叔游历四方,一时间民女也说不上来他现在何处,但若太子殿下想找,民女可以托我楚国的朋友去打探。”
而她那位楚国的朋友,自然就是指的季昭然。
若是有赵太子这块挡箭牌,她要用这个借口再见季昭然就容易的多了。
“如此,甚好,”想了想,何铭轻叹了一口气,从楚云笙身上收回目光,落到不远处挂满积雪的雪松上:“既然姑娘有办法控制住毒素,那么在找到你师叔之前,就好劳烦你了。”
楚云笙心里一咯噔,何铭这么说,恰恰就是她此时最想的,当即便应了下来。
在行礼退出去的时候,楚云笙瞥到何铭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焦虑和挫败,不免也生了一两分同情起来。
虽然出身帝王家,从小锦衣玉食位高权重,但却难逃这波谲云诡的朝堂,往日里这么张狂凌然的一个人,今日这般状态,多半也是察觉到了何容的动作罢?
他也是个被何容算计利用的人之一。
同自己一样,也同自己不一样。
只是,纵然此时已经猜到真相的楚云笙心生不忍,却也不能为他做的了什么,她不能将自己牵连其中,她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