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察觉到何容的异样,看到他抬手就要做出毁掉画卷的瞬间,楚云笙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不知道是因为舍不得画卷上娘亲的倾世容颜,还是鬼使神差,在何容抬手就要撕毁的那一瞬间,楚云笙的手突然横亘在了他面前。
“不要!”
这动作一做出,不但何容有些意外和不解,就连楚云笙自己也有些诧异自己的冲动,她脸上的泪痕犹在,落入何容的眼底,他本来就对她带着的几分好奇和不解此时越发加深了几分。
楚云笙这时候也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失态,现在即使快速的抹掉脸上的泪痕,也早已经被何容看了去,晚了。
心底哀叹,到底自己还是沉不住气,但是若是让她再来一次,面对娘亲的这幅卷轴,她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拦下来,舍不得让何容撕毁。
“怎么?柳姑娘认识这上面的女子?”何容停下了动作,看着面前突然拦在自己面前的楚云笙那只柔若无骨的手,以及因为情急之下动作幅度过大而露出来的一截如玉藕如皓雪一般的手腕。
虽然心知秦云锦绝对不可能见过这画上的女子,但是在这一瞬间,看到楚云笙面上的凄凉悲恸表情,他有一种感觉,觉得面前这个骄傲倔强的女子跟这画中人一定一种很深的羁绊。
但是,在他所得到的消息中,昔年陈国将军秦川一家跟陈国皇室非但并无攀亲,还因为不喜陈国皇族的骄奢淫逸而屡次上书朝廷,因此还得罪了一批权贵。而画中的女子,作为卫国和亲公主嫁到陈国的萧宜婉在十六年前,生产之后,就被连同其生下的女儿一起关押在锁妖塔里,至死都没有再踏出锁妖塔半步,因此这两者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羁绊的。
然而,虽然事实是如此,但是见到楚云笙这时候的表情的何容几乎可以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自己尚不知道的隐情。
想到此,他越发对面前的女子好奇起来。
在听到何容的试探问话之后,楚云笙从那画卷上收回了目光,抬眸间,就已经将自己眼底里的悲恸情绪收敛好了,她平静的看着何容,淡淡道:“自然是不认得的,但是看着竟觉得莫名的熟悉,莫名的很难过,很难过,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妙不可言的缘分,说不定,我跟她前世认识呢。”
心知自己刚刚的表情已经在何容面前暴露无疑,以何容多疑的性子,一定会派人去调查,以后更会再试探自己,所以楚云笙就心平气和,半真半假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还带了几分苍凉之感:“赵王相信前世今生吗?”
这话一说出,何容一楞,不过眨眼间,他就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和清冷笑意道:“我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更不在乎前世今生,或有或无,对我来说,都太过飘渺,我要做的,只是掌控今生。”
话音一落,他才恍觉这是楚云笙在转移话题,他眉梢一挑,拿起画卷在楚云笙面前扬了扬:“好像,柳姑娘十分在意这画卷?”
闻言,楚云笙不答,反问道:“好像赵王十分厌恶这画卷?”
何容嘴角一动,勾勒出一抹绝艳的笑意,那笑意虽绝美,却似是啐了冰带了毒一般,让周遭暖暖的春风都冷凝注了,他随意将画卷向楚云笙一抛,看着那画卷中的女子随着他抛出的动作在风中顾影聘婷,风华绝代的容颜再一次划过他的眼眸,他的眼底里划过一丝狠辣,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常色,他看着忙不迭小心翼翼将那画卷收起来的楚云笙道:“不过是一副画卷,谈不上喜恶,更不可能影响到我的心情,既然柳姑娘喜欢,便拿去吧。”
说罢,他转过身子,背对着楚云笙,面向满园芳菲,悠悠道:“我说过,只要你选对了阵营,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会给你,所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楚云笙接过了那画卷,就将之抱在了怀里,这时候听到何容的话,再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人已经提起步子走出了老远,只留给楚云笙一抹孤冷绝傲的背影。
她将那画卷上的尘埃一点一点拂去,脑子里却下意识的闪现刚刚何容的那几句话,和他说那番话的样子。
——不过是一副画卷,谈不上喜恶,更不能影响到我的心情,既然柳姑娘喜欢,便拿去吧。
楚云笙知道,对于她自己视如珍宝的画卷,在何容看来,无异于是一场噩梦,当年就是因为这幅画卷,而导致他的母妃被赵王活活杖毙,让他自幼失去母妃,从此在这后宫中失去了庇护万般艰难的存活了下来,这其中吃过了多少苦,受过了多少罪,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明明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撕毁的画卷,到了他唇边,却变成了谈不上喜恶、更不能影响到他心情的东西……可见这人将自己的一颗心隐藏的有多深,即使被撞破,即使是已经再无法掩藏,他也不愿意对任何人说起,更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这人的心智之强大,城府之深沉,对自己对别人的心狠手辣,远远超乎了楚云笙的意料。
她站在御花园里,站了好久,才终于缓和过来情绪,麻木的四肢冰冷的身体,才终于能感受到头顶和煦的阳光,她这才抱着画卷回了云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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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都没有再见到何容的身影,不知道是刻意躲着她,还是因为十分不乐意见到她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总之,楚云笙几次想要去找他,即使是不能在与他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