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再多说什么,筹谋什么都于事无补,迫在眉睫的是要回到卫都,这样事情才会有转圜。
但此时的卫都还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和杀招,所以楚云笙哪里肯放心的下萧宜君而自己去诊治。
听她这一番话,萧宜君也明白了她的用心,心底没来由的一暖,一直以来都带着端庄高贵的面具伪装也终于卸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抬手,亲昵的拍了拍楚云笙的肩膀,讳莫如深的眸子里含着隐隐笑意道:“我此去自然有我的部署,而你如今重症在身,手无缚鸡之力,却又能帮到我什么呢?”
说这句话的语气全然带着关切和和为楚云笙着想的心思,并无半点嫌弃的意思。
楚云笙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被萧宜君出声打断:“姑娘气色太差,应是近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先在这马车上安睡一会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有决断。”
说着,给身边的女护卫使了一个颜色,当即那女子便从马车的内壁里取出软垫靠枕以及被褥,并手脚麻利的替楚云笙铺好。
看姑姑的神色,一时半会很难改变要送自己去元辰师叔那里的决定,而自己也确实是精力耗损过度,这一路来强撑起的精神,在脑袋刚刚靠着松软的枕头时候,就被铺天盖地的困乏席卷而来,努力挣扎了几下眼皮,想让自己再想想某些想不通的细节,却也很快在睡意中败下阵来,沉入梦乡。
在卫国公主萧宜君带着精兵前脚刚离开锁妖塔,赵国驻守洛城的守军也赶到了锁妖塔,那些先前愤愤然打算连楚云笙母女骨骸都不放过的百姓在见到赵国的士兵的时候,顷刻间没有了气焰,刚刚还里三层外三层将锁妖塔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候,远远的,不等赵国守军走到近前,已经悉数做了鸟兽散。为了避免这些昔日的陈国子民再不安生再闹事,他们最后还是留下了一队士兵守卫在了锁妖塔。
等赵军、百姓都散的散,撤的撤,之前一直停靠在距离锁妖塔百余步的大榕树下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这才转动了车轴,缓缓前行。
马车上,素云小心的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为何要放任那女子离开?”
闻言,苏昭然保持着抬手支颖闭目养神的姿势不变,并未做声。
抬眼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并无半点不愉,却也没有要出言解释的意思,既已问出口,话就不好再憋着,素云继续道:“既然陈言之那般笃定她就是秦云锦,那么留她在我们手上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听到这里,苏昭然才睁开眼睛,目光落到之前楚云笙坐的位置,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她是不是秦云锦暂且不说,如今她那般的身子,若是没有神医圣手,估计也是回天乏术,撑不了多久。”
闻言,正在拨弄着香灰的素云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欣喜和雀跃道:“公子的意思是……卫国公主会找神医圣手元辰救治她?”
苏昭然将目光从座位上收了回来,抬手拿起案几上备好的书卷,漫不经心的翻阅,对素云的猜测不置可否。
显然早已习惯自家主子这般冷淡的态度,素云的欣喜并没有被打击道,自顾自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找到神医圣手的隐居地点,然后请他出手治疗殿下的痼疾……公子果然聪明,我就说如此重要的女子,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任其离开,原来公子另有思量,比起能治好殿下的痼疾,确实,一个秦云锦算不得什么。”
眼见着素云还要碎碎念下去,苏昭然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素云立即会意,当即选择了闭嘴,不过转眼她又想起一要紧的事来,忍不住不怕死的再度出声问道:“那,公子,我们还要假扮陈言之的身份去陈都找那些御医吗?”
说起这事,苏昭然才抬了一下眼皮,一双晶亮的眸子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放下书卷,淡淡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担忧:“自然要去找的,以备万一。”
“三郎,我要她额际的凌霄花做发簪,可好?既然是刻在骨头上的,剃了就好了。”
“看吧,你果真是你们陈国的妖孽呢!就凭你,也想要做我三郎的妻子?”
……
依然是那个逃不出去的噩梦,依然是漫天血色和挥之不去的唐雪薫的讽刺笑声。
额头也似是被人用刮骨钢刀剃过一般剧痛,楚云笙在梦里哭喊着醒来,泪眼朦胧之际,才发现自己身处马车,自己的亲姑姑这时候正坐在一侧,满眼担忧的看着她。
她的右手温柔的放在她的额头上,帮她探查身体的温度,掌心的温热瞬间融化了楚云笙心底的千里冰封。
再忍不住,也顾不得此时彼此身份的悬殊,顾不得这样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蓦地起身,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般,就扑进了萧宜君的怀里,抬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腰际,一时间,泪如雨下。
看到陷入梦靥无法自拔的楚云笙,萧宜君本是前来查看她的病情是否恶化,有没有发烧,却不曾想这姑娘居然突然醒了,而且还做出这般的举动。
这让她始料未及的同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此时抱着她痛哭流涕的小姑娘。身后的两个侍女在楚云笙对着她扑过来的一瞬就已经呈戒备状准备拉开她,却被萧宜君及时的用眼神制止了。
要说是为什么,萧宜君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乍见这姑娘只觉得亲切,亲切中有几分似曾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