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给的荷包里是一副白玉镯子,大小正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能戴的,白玉润泽成色极好。
夏初叫杏儿收着准备明日见礼带,便洗漱歇下了。
第二日认亲,梅氏见她伸手接见面礼时露出了这一对眼熟的玉镯,眼底便更添三分笑意,而后,夏初又得了一把坠了红宝石的璎珞做见面礼。
第三日回门。
郑氏只享了两日的媳妇福,便包袱款款的匆匆跟着丈夫前往江阴。
夏初自郑氏走后便搬到了慈和堂的西屋里,当日她就晓得必要留下的,因此早先回二房时就没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挪走。
梅氏守着规矩,婆婆不在,便日日来太婆婆跟前请安,顺便和她说两句小话,偶尔夏初也会去自家大哥屋里坐坐,或是读书或是听她抚琴,日子倒也逍遥。
又过了几日,便听说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檀香许给了洛子谦陪嫁庄子上的庄头儿子,那户人家欢天喜地的谢了恩,没几天便赶着牛车把人拉走了。
便是没看见,夏初也情知她必然不是情愿的,只是为人奴婢,万般不由己,还不是主人家想怎么发落便怎么发落?
过完年这一阵子一直忙碌的很,夏彦早把她给忘到脑后了,洛子谦便是知道他的性子,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人配出府去,还得叫人感恩戴德。
出去外头做人正头娘子,可不好过留在这府里?夏彦可比檀香大上许多,而且他房里的姨娘,从来都是喂了绝子汤的,一辈子无望,不过能享个几年富贵罢了。
当然,这些话,檀香是听不进去,否则她也不会想法子在夏彦跟前露脸了。
事到临头,檀香才明白,原来自始至终,老夫人都不曾动过将她给大老爷的念头。
消息传出去几日,都不见大老爷有任何反应,檀香伤心过一阵之后,便也认清了现实。吵闹不济于事,她要是敢吵闹,洛子谦就舍得打她一顿发卖出去。
若不是看在她往日伺候得宜的份上,哪里会这样轻轻放过?
夏初借着洛子谦这股东风,便说起了她身边的大丫鬟碧痕,因是乳母的女儿倒底有几分体面,她并未私下打发。
洛子谦闻琴知雅意,便给了恩典,恩准她早些出府备嫁,不仅放了她的身契,还赐下五十两嫁银,又给了一套银头面做添妆……张氏夫家并不富裕,否则她也不会给人做奶娘,更不会把自个女儿弄进来当丫头。
张氏自是感恩戴德不说,碧痕情知自家小姐厌了自己呱噪没眼色,心下虽伤心,却也不敢说出来,再者,只老夫人给的这份嫁妆便已经是极丰厚体面了,她日后出嫁虽再不能借夏府的光,却也能有十分底气。
洛子谦这边去了大丫鬟檀香,便提了二等朝云顶上,下边补的小丫头去不必她操心。
而夏初这里,因住在慈和堂里,却是干脆空出了大丫头的缺儿,洛子谦让她身边的另一个二等彩云先照应着,倒是省去了桃儿和杏儿这两个小的别苗头。
去了嘴碎的碧痕,张氏寻常也不到洛子谦屋里去,夏初在她面前自是更加随意不少。
“你觉得梅氏怎么样?”洛子谦斜靠在贵妃塌上,她虽已是老妇的年纪,瞧着却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一头乌发不过夹杂了几许银白,很不显眼,粗粗一看,倒跟个贵妇似的,哪里有一点农女出身的样子!
“性子沉静,行事可圈可点,就是稍显急躁了些。”夏初不疾不徐的点评。
因着郑氏离开,二房这边的事宜便交到了梅氏手上。过门便得“管家”之权,梅氏似乎十分的受宠若惊,大抵也是存着几分想要做好的意思,这几日二房的下人们可是好生热闹了一通。
夏初可没少听说白鹭和二房的管事妈妈起冲突的事儿。
恩威并施说得好听,做起来却并不容易。她到底年轻没经过多少事,便是往日里在家里管家,也是有母亲祖母看着,这才看似顺畅。
本来她若能在郑氏手下历练个一二年,熟悉一下二房的这些人,以她的性情,也不至于这样急迫。可偏偏郑氏只教了两日便不得不匆匆撒手,不过将手头上的一些显浅的事儿分说了一遍,余下的都要她自个儿摸索,不乱才怪呢!
这还是夏府,规矩严,下人不敢过分欺生,才只是闹了几回而已。换到别家瞧瞧?但凡有那门户不那么严的,不闹到‘气病’,才不肯罢手甘休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看她能不能沉的住气,压服人了。”洛子谦点点头,无比赞同的道。
她倒是可以出面帮忙,只是她早就多年不管事了,大房都不管,跑去二房多事,多少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在里头。她又是个懒性子,左右出不了什么岔子,就由她去了。
夏初不知想到什么,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洛子谦错眼不小心瞧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是想到了前世,连忙开口道:“行了,你可别这么笑,瞧着怪渗人的。”
每当皇后娘娘这么笑的时候,宫里头就有人要倒霉,百试百灵。
听她这么一说,夏初顿时僵了脸,无奈的瞅她一眼:“真真是当人祖母了,笑都不让笑了。”
“我没说别笑,只是你别这么笑。”洛子谦学着她勾起嘴角,却不大像,反而像是抽搐一般,自己也觉得好笑:“说罢,你又想什么好事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母亲说胭脂铺子里有个掌柜好像不大老实。”
……说白了就是想怎么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