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戈落水,自是仓皇,在水里头扑棱几下,原想着大概能自己上岸去,奈何不会游水,只好挣扎着,陶渊明曾言这池水浅,可那仅是于他而言,而今这池水都已经漫过她的脖子了,她要是长得再慢一些,这池水怕是要漫过她鼻子了……
她落了水,竟不曾呼救,大概是因此处唯有司马道子一人,而她与司马道子置气,倘若呼救了,那便像是求他一般。
桃戈不曾呼救,司马道子见桃戈落水,起初是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她在水里头扑棱扑棱的,忍不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虽强忍着欲要不着痕迹,却还是叫桃戈瞧见了,如此一来,桃戈自然更不愿求他。
他原以为桃戈是会游水的,便不曾下水救她,可眼下桃戈在水里头扑棱得久了,而今似乎又呛了水,他方才察觉不对头,忙跳下去将她揽入怀中,掉了头正想朝岸上游过去,谁想桃戈却是气鼓鼓的将他推开。
司马道子已知桃戈不会游水,这会儿她将他推开,他连忙又将她抱着,可桃戈这下却是来狠的了,方才她不过是将他推开,而今却是猛地一下朝他身下踢去。
她本欲将他踢开,便使足了气力,谁想这一下竟是踢到了他小腹往下大约一指之处……
完了,那可是要害之处啊!
司马道子吃了痛,经不住拧着眉心,却依旧忍着痛,桃戈原不知她踢到了何处,只是见他这般痛苦的模样,便有些狐疑,于是垂首朝水中看去,自己又思量了一番,方才想起她踢的是何处,于是当即怔住。
见桃戈如此神情,司马道子知她定是羞了。
桃戈伸出两只手来,半举与两只耳朵对齐,嘟嘟囔囔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成心想要你断子绝孙……”
司马道子单是蹙眉望着她,不言不语,桃戈恐他发怒,又道:“你……你已经有了世子,想是……也不差一个两个孩子吧……”
桃戈方才说罢,司马道子猛然扑上来,激起一阵水花,他右手搂着她的脖子,两眼目不转睛的凝着她,这脸却是凑得愈发近了。
可桃戈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也急急忙忙偏过头躲着他,却又侧目窥着他,略显委屈的说道:“其实……做太监也挺好的……如今盛行男风,你长得这么美……倘若进宫了,当个……当个娈童也挺吃香……”
听闻桃戈此言,司马道子不禁皱眉。
她这心思,似乎有点……有点那什么……
桃戈说罢便后悔了,不是后悔此言有什么不妥,只是想起,这司马道子是王爷,是司马曜的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他又岂能进宫当娈童!
给自己的亲哥哥做男宠,这有点……惊世骇俗……
桃戈正想着,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却忽然被司马道子一把摁到水里头,她大惊失色,这司马道子莫不是要杀了她以解断子绝孙之恨吧!
司马道子却是将桃戈夹在咯吱窝里,见桃戈的脸已浮出水面,方才冷着脸游回岸上。
待上了岸,桃戈见司马道子始终面无表情,想他定是气得不轻,本想致歉,谁想方才上岸,他便转身一声不吭的走了,她这是想致歉也没得机会,索性罢了。
等到桃戈也转身往南苑方向走去,王敏慧与席平方才从锦鲤池对岸的院墙后走出来。
王敏慧望着桃戈远去,吩咐席平道:“你去沛郡刘家(刘氏娘家),替本宫取样东西来。”
席平回道:“什么东西?”
“一样能证明刘家家奴身份的东西。”
话音落下,席平当即了然,于是应道:“婢子明白。”
王敏慧这才侧首朝她看去,不复方才冰冷面色,反是露出温和笑意,道:“速去速回。”
“是。”
翌日子霁的伤势已好了些许,大约能下地走动,午膳前桃戈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去往偏厅欲要用膳,半路走在长廊上,同住南苑的些许歌姬舞伎见着她,总有意无意投来异样的眼光,叫桃戈好不舒服。
却有几人拦在她们二人跟前,一边颇是轻蔑的瞧着桃戈,一边又极是谄媚的慰问子霁的伤势。
子霁也欢欢喜喜的接话,桃戈见这几人如此眼光,心里头虽不舒服,却总归没什么反应,不以为意最好。
她知道,她们都以为是她杀了绿衫。
茹千秋忽然至此,几人忙散开来,茹千秋走至桃戈跟前,道:“桃戈姑娘,王爷有请,你随小奴走一趟吧。”
众人闻言皆以为司马道子传唤桃戈,是因绿衫之死,桃戈也惶恐,莫不是昨儿踢到了他要害之处,今日这伤势重了,所以他传唤她过去,是为教训她……
桃戈跟随茹千秋至书房时,司马道子正坐在布满了菜的桌前,未曾动筷子,似乎在等人一般。
司马道子见她来了,便淡淡问道:“吃饭了么?”
闻言桃戈微愣,看样子是在等她一同用膳啊,她摇头,司马道子便给她使了个眼色,道:“坐吧。”
桃戈应声入座,待坐下后,竟是首先微微弯腰下去瞧了眼司马道子的要害之处,而后直起身望向他,略显试探的问道:“昨日的伤……好些了么?”
司马道子皱了皱眉,笑得不着痕迹,道:“没有,反倒是愈发严重了,我这辈子,怕是从昨日起便栽在你手里了。”
桃戈听言颇是怔忡,吞吞吐吐道:“所以……你当真不能人道了么?”
司马道子不语,故意轻叹一声,桃戈见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