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漆黑的夜色降临时,那黄河北岸忙碌的张、曹联军并没有就此停歇,而是在漆黑的夜色中燃起了艳红而炽热的火把,继续的在摇曳的火光下忙碌个不停。
而一脸憨厚相的荀攸,却在这摇曳的火光中对惊魂稍定的吕布道:“奉先,今夜可令众军们远离水边,严防敌军涉水偷营。”
“不错,”吕布闻言高声道,“那该死的小贼水性极佳,且今日我军才刚折了一场,眼下乃是士气正低之时,可千万别再让他乘着夜色的来摸了我军的大营去。”
说着他转头便待要喝令众将去安排守夜之事,却听阴凉的夜风中,荀攸又开声道:“另外将军可下令命众军们明日一早,就要大肆砍木伐竹的制造竹筏和木筏,数量造得越多越好。”
“啥?”
吕布、张辽和一帮刚吐完了水的众将们闻言,都是不敢相信的就又问了一句,登时一个个都张大了嘴的合不拢来。
“放心,”荀攸见状心知他们都被那甘宁给吓坏了,乃连忙安慰道,“荀某并不是要你们再去渡那没有把握的河,只是让你们率军做出准备渡河的姿态罢了。”
“呼……”
众将闻言长松了一口气的大感放心,一时闭目吸气者有之,以手拍胸的亦有之,当真是形形色色的放松相。
然而张辽却开声问道:“公达,既然大军不渡河的话,却为何又要令众军们去砍伐树木的制造大量的浮筏呢?”
“对啊,这不是空自的消耗大军的体力吗?”吕布闻言亦高声相问。
荀攸望了众将一眼,却对吕布开声问道:“奉先,要是在大战中你面对万军,这时你有弓在手,你觉得是你把箭射出去会让那万军惊慌,还是扣弓不发更能让人害怕呢?”
“他娘的!有话不直说,这正说到为什么要造浮筏呢,你咋又给扯到射箭的事情上去了,你这是几个意思?”
吕布闻言眨了下眼睛的暗骂着这个打哑迷的荀攸,其身边的众将们亦皆是眨着眼睛的对视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
只有张辽却若有所悟的低头沉吟道:“箭若不出,众军必然担心那利箭会射到自己,而箭若发出的话,则顶多只是一人惊慌而已,公达意思可是说——示之以势的令得甘宁不敢松懈?”
“不错,”荀攸冲他点了点头的赞许道,“文远智勇双全当真难能可贵,此时关中的兵力空虚,而我主的计谋却非只此处,所谓不攻而攻正是此理。”
是夜吕布等人除张辽之外,无不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却也都知道这荀攸外表憨厚内心精明,因此便尽皆依他的计谋而自去安排不提。
而当甘宁一战成神之后,马上派人把今日的战况与敌军的情况,迅速的汇报给了正领军镇守在潼关负责接应的徐庶。
顶盔贯甲的徐庶在接得情报后,略一思索登时“哈哈”放声大笑道:“荀公达这一次只怕是不能再有什么作为了。”
“徐别驾,”艳红摇曳的火光下,镇关大将杨任闻言奇道,“河北的敌军们正摆出以众凌寡的架势,准备要强行渡河,您却又为什么要这样子说呢?”
“杨将军,”徐庶满脸笑容的在清凉风中,负手踱步的道,“所谓‘兵者诡道也!’荀攸是个智者,他令众军摆出这种姿态,分明就是为了拖住我军的兵力好形成其他地方的空虚,以便于他们其他的大军能乘虚而入。”
在判断出黄河南线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危险之后,徐庶随即就发布了调军命令,并把军事情报令人以快马再报华飞。
于是险要潼关之内的守关精兵们以及屯田、赎罪两军的大量士卒们,尽皆依令而行的连夜行
动。
夏六月初八凌晨,当薄如轻纱的清凉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时,徐庶已经命杨昂引七千五百屯田军兵镇潼头,却自与杨任引着六千精兵和两万五千赎罪军们,抵达了临晋县城东面的蒲坂津渡口。
临晋东邻黄河南连渭水,乃是八百里关中最为平坦开阔的平原地区,这样的地形最适合于骑兵作战,而在这块肥沃土地的东面,隔着滚滚东流的黄河,便是有着三晋之称的河东诸郡。
所谓智者之见是大略相同,华飞与徐庶等人,都极为忧心这个地方将会成来敌军们最终的突破口。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黄河的东面,中条山之北的大地上,有一支极擅长于骑兵的作战的外族在此驻扎。
而曹操是个能说出:“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人,他会不会派人以利益去说动这支异族来攻关中,还是个很难以确定的事情。
只不过当徐庶在蒲坂津渡口,以精兵在前民兵在后,遍插旌旗密布辎重车辆的布下阵势时,河东烟尘大起,锣鼓喧天涌出了一支约在两万人上下的精兵来。
这一路精兵才刚到达东面的渡口,就马上布阵扎营,并随即砍竹伐木的就做出了,准备要强攻西岸的架势来。
身长七尺余,兼具文武风的徐庶,按剑立于高处,披风“猎猎”拂南风,坚甲森森耀朝阳,他在温暖的阳光下,凝目打量了半晌敌军们的动静。
却突然转身对身旁侍立一旁的杨任,高声下令道:“杨将军,你可速速引军北上夏阳县城,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守好龙门古渡,关中的安危就全交在你的手上了。”
“别驾放心,”杨任闻言抱拳挺胸的喝道,“末将誓与龙门共存亡,即便与兄弟们战至一人一卒,也当誓保龙门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