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之前盘起的头发从一边散落。
安德里希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
他纤白的手指从她的发丝之间理过,到发尾处轻轻地在指尖绕了两圈。
那熟悉的动作让秦云一瞬间晃神,将思绪直接说了出来:“伊利欧铎塞西尔。”
安德里希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纤长的手指还缠绕在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之前有着任何温度的话,在那一瞬间也消失干干净净。
秦云立刻就从他的反应中攫取了信息:“你知道他?”
安德里希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床上,在尾处被系住的金色发束从他一侧的肩头滑落下来,遮住了从窗户中照进来的阳光。阴影中他浅蓝色的眼睛如同一片夜海,连声音都沾上了冷意:“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他的名字么?”
秦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安德里希……”
她的呼唤丝毫没有能够抚慰到跟前的人,尖牙慢慢地从他的唇间显露出来,和他的眼神一样锋利而冰冷。
秦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情绪如同潮水一样冲刷过她的身体。她抬起身体轻轻吻在他的唇上,尖牙划开她的唇带出了一丝腥甜。
她闭上了眼睛重复着那带着铁锈味的亲吻,直到感觉锢着她手腕的力量稍稍放松,转而托住了她的后背。她抬起手揽住安德里希的肩膀,指尖缠绕着他金色的发丝,轻轻地吻着直到他那副尖牙慢慢地收起,伤痕遍布的身体也渐渐放松。
直到最后安德里希像是放弃了抵抗一样将她按在床上,舔去了唇上还沾着的血迹后吻了下来。
秦云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如同看着海面上的一场风暴慢慢退去。但是他却没有因为狂躁情绪的消散而停下动作,纠缠了许久才稍稍放松了在她腰上的钳制。之后亲吻渐渐和缓,轻轻地舔吻她唇上被划开的伤口,直到再也品尝不到血腥的味道才慢慢离开。
安德里希撑起身体,视线却落在一旁,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突来的情绪,还是依旧在为提起了伊利欧铎而不快。
秦云却并不放开搂着他肩膀的手,将他困在自己面前:“安德,是你救了我么?为什么?”
她的称呼似乎让安德里希有了一些触动,他依旧没有回答,但那双淡蓝的眼睛终于看了过来,一会儿之后他伸手遮住了秦云的视线,她只能感觉到那微凉发丝的垂下,瞬息后亲吻又落在了唇上。
地图上的蓝点依旧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那轨迹和地图上的所标示的铁轨一致,而轨道将会穿过城市中的车站。
伊利欧铎会在这里下车么?
她侧头看了一下坐在办公桌前的安德里希,他又为什么会在乎她,会在提起伊利欧铎的时候有那样的反应?
感觉到她的视线,安德里希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依旧等写完了手中的信件,叠起后用蜡章封好了才出声问:“怎么了?”
秦云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安德里希铺开一张新的信纸,写了几行之后察觉到她的依旧看向这边,笔尖在信纸上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只好放回了墨盒中,起身走回床边:“无聊么?”
秦云抬头看着他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金发映衬下的面容还是一样的清冷。但是她知道只要向前靠一些就能够投入那温暖的怀抱,这具累累伤痕的身体会张开臂膀把她揽入其中。
那一瞬渴望强烈到她几乎无法自制,仿佛世界上任何其他的东西都不再重要,只有这一个拥抱是真实的、温暖的,足以抚慰所有的不安和伤痛。
如同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一样,安德里希的眼眸一瞬间柔和下来。他明白这是雏体的本能,在她长出了尖齿能够独立猎食之后,这种依赖就会慢慢消退。但这个时刻他还是在床沿坐下,把那人的身体揽过来让她温顺地靠在怀中。
接着轻轻地,几乎有些迟疑地,抬起手慢慢轻抚着她的背。
房间的门被敲了三下,得到准许后那西装革履的狼人侍从推开门进来:“安德里希大人,新任都主教的专车已经抵达车站了,应该没多久就会到达教堂。迎接的晚宴被安排在一个小时之后。”
安德里希没有转过身去,背朝着门口问:“巴贝伦?”
那个狼人侍从顿了一下,只是低下头去没有回答。
安德里希并没有追问:“退下。”
侍从又欠身行了一礼,退出去关上了门。
秦云静静地伏在他怀中,看着地图上的那个蓝色光点的速度慢慢减缓,最后在普罗迪夫城的车站停了下来。
“伊欧。”加斯帕推开专列尾部的车厢门,“我们到站了。”
布置成奢华套房的车厢里面只有一个穿着黑色神父常服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入口坐在床边。
加斯帕大步地走过去:“伊欧,教会来迎接的人都到了,连前都主教都在。”他把手按在那黑色身影的肩膀上,“我知道你还在为蒙娜的事情——”
一只戴着绣有十字纹章白手套的手按上了他的,顿时便打住了加斯帕的话语。
伊利欧铎慢慢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扫过被黄昏笼罩的城市上,看向了陪同自己赴任的挚友。那黑色的眼眸如同即将来临的暗夜,让认识了他许多年的加斯帕都忍不住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伊利欧铎站了起来把手按在他的肩上,如同安抚着这个察觉出了什么不同的老友:“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