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等林大娘与她们说明情况后,大鹅茫然且惊慌地开了口,“可是我们不是要跟着娘子吗?”
大素小雅这时已跪到了林大娘面前,她们已不能说话,只能焦急万分地打着手语说她们不走,她们不走,她们是老爷给娘子买的死仆,除了死,不能离开她。
“你们俩啊,等会我还有的是要跟你们说的。”她们俩她还得跟她们另说。
“听娘子说……”见她们急得都哭了起来,林大娘摇摇头,忍住泪,“小丫,去把门关上。”
小丫快步去了。
“不要乱了,都搬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过来搬,都这时候了,不要哭,不要给娘子添乱。”见大鹅小鹅都哭上了,小丫沉稳地出了声,搬起了椅子。
林大娘抬起泪眼看了小丫一眼,朝她笑了笑。
等大小两只鹅坐近了,大素小雅不起身,林大娘也就随了她们,她这时候就像被人痛打了一顿似的,连力气都丧失了大半,说话时声音都哑了,“好了,娘子今日要跟你们说的话,你们这辈子兴许都听不到第二次了,仔细听好。”
这是她最后带她们一次了,以后身份不同,很多事就要变了。
“你们以后出去了,就是官夫人,知道吗?”林大娘让小丫给她擦了眼泪,喝了口水,再说话,她已恢复了冷静,“记着官夫人这三个字,你们不再是我的丫鬟,不再是奴婢,是有身份的人了,记不住就学我在外头摆的那些谱,跟了我这么多年,知道我摆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吧?”
“可我不是您啊。”小鹅擦着眼泪小声地道:“我也学不会。”
“学不会那就装……”林大娘凌厉地看了她一眼,“你平时的厉害哪去了?”
小鹅缩着肩膀喃喃,“我这不一直仗着您的势么?”
“出去了,你们还是仗的我的势,仗的刀府的势……”林大娘瞪了她一眼,“要不你以为你当了官夫人,头顶上没人压着了?”
见小鹅这点觉悟都没有,她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脑袋,“要不你凭什么以为刀小奉能当武官小头目?你以为你出去了,我就不在了?我告诉你,出去了你要是做错事了,别以为像现在这样挨两句骂就行了。”
“娘子,我这不没想到那块上去么。”小鹅急了,“我没那么傻。”
“不傻就行。”林大娘生怕她们犯蠢,“你们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踏错一步,踏错的是你们家的前程。荣华与富贵,从来不是你们坐在那张着嘴嚎两句就会砸到你们嘴里。我是你们的娘子,但往后更是你们的刀家主母,你们家要是不行,刀府就会让下面的人踩着你们往上走的,到时候可没什么情面可讲,都是靠你们家的能力说话,听到了没有?”
“娘子,我不走行不行?”小鹅干脆哭出来了,“我不愿意走,我也不愿意当什么官夫人。”
“你可以不愿意,”林大娘冷冷地看着她,“可以和离另嫁,只是以后你孩子问你为什么不如别人的时候,你也要给我闭嘴,千万别给我想当年你如何如何,你知道你们娘子最恨嘴巴猖狂,但屁事都没做成的人。”
小鹅吓得顿时不敢出声了。
“你们的路还长得很……”这时候,林大娘已全然冷静了下来,她这面前还有一堆让她操心的,她们可以慌可以乱可以一时想不清楚,她要是想不清楚,她们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冤枉路,“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带你们了,给我听好了。”
她们出去了,一个身份上的转变要适应过来,二是必须要帮他们的丈夫迅速融入当地,尽可能的帮忙,把她们该做的都说了,后面的林大娘也直接跟她们说了:“我是让你们当贤妻,但不是那种丈夫娶个小妾就点头的贤妻,而是没了你这个贤妻在贤,他就会一落千丈的贤妻。到时候他就是要拿金银珠宝哄小妾开心,让别的人开心,他也得去自个儿欺凌霸辱下面的人才能有那个钱,才能维持家计,这样的人也早晚都会完蛋,你们做的再多,也打动不了他,也不会让金银珠宝都花在你们身上,这种没用的人不必留恋,早做打算,听到了没有?”
这年头,别的娘子是怎么活的,林大娘管不着,但这些大丫鬟是她亲手带了十几年的,动手能力比她这个被她们侍候的人强多了,求生技能顶尖,犯不着在一个家里用忍气吞声求个片瓦遮身。要是到了那个地步,哪怕在这时代,她们也有的是一身本事给自己挣个好屋子住——那条路虽然难点,但痛快得多了。
“听到了……”这一次,喊得最大声的也是小鹅,“娘子,这个你早说过了,我懂,别让家里的那个拿你省的钱去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他开心得不行,天天还有会撒娇的美娘子抱,我却得天天干活操心家里,累得不行,吃口好的还得想着省点,不行的。这种人一旦发现一次,也别指着他改,因为江山易改,人性本贱难移,把他狠狠揍一顿就赶紧带着家里的钱跑路,再去找个喜欢的有本事的不会欺负我的男人,当然了,这个找到了要开心,找不到算逑,我有钱,走到哪都不怕!”
小鹅说得特别大声,说着一句话的声音高过一句话,末了她还激动地握起了拳头,字字铿铿落地,声音大得整屋子都能听到她声音的回声。
她亲姐姐大鹅目瞪口呆,大素小雅都忘哭了,回头愣愣地看着小鹅。
林大娘是忍了又忍,才忍住了笑,轻咳了一声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