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自省亲日起便有些闷闷不乐,紫鹃知她素来敏感多疑,把婆子的话放在心上,因劝道:
“姑娘且收些泪珠儿,那婆子的话岂能信得!往日便说姑娘一草一纸都是使用府里的,如今又说府里花了姑娘的银子。姑娘听听,这前后不搭边的话,能听得入耳么?”
紫鹃一边劝黛玉,一边问雪雁道:
“宝二爷呢,你请他来同姑娘说说话。”
“刚宝二爷屋里的丫鬟说,二爷去宝姑娘家了。”
林黛玉一听,更添悲伤,众人时常笑话宝姐姐有那样一个哥哥,自己却有些羡慕呢。不过想到如今多了个姐姐在身边,心里好受了些。
正说着,史湘云来了。紫鹃心里一喜,史湘云与黛玉从小要好,往日来时常歇在黛玉房里,她性子爽朗,常与黛玉打趣,有她在,黛玉也能活泼几分。
“林姐姐,二哥哥呢?往日你们不是天天一处顽。”
“你这丫头,这么的,也不害臊。”黛玉果然转悲为喜,打趣她道。
“你每日里只打趣我。我指一个人出来,你要是敢挑她,我就服你。”
“是谁呢?”黛玉和湘云开惯了玩笑,也不以为意。
“宝姐姐。我虽比不上你,她可比你强多了。”
“我哪里敢挑她呢。”林黛玉对薛宝钗本来就有些瑜亮情节,如今不但人人都说她好,连宝玉也喜欢同她顽。心里早就不早在,如今被湘云挑明,正待讽刺几句,不想宝玉同宝钗赶来,又有丫鬟请吃饭,便到贾母房中来。
原来贾母正商议着给宝钗作生日,自己拿出了二十两交予凤姐置办酒戏。
湘云晚间照例与黛玉同宿,道:
“连老太太也疼宝姐姐,专门给了体己银子作生日呢。”一边说一边看黛玉的反应,黛玉只裹在棉被里懒得出声。她知道外祖母是真心疼她,往年生日里给的都是珍贵物件,用的着和二十两比么。不料紫鹃在外间听见了,笑着道:
“云姑娘既羡慕,何不也向老太太讨二十两银子去,够唱戏还是够摆酒的?”
第二日一大早,宝玉便闯了进来,求着湘云帮梳了头,才向黛玉笑道:
“有一件喜事与妹妹说呢。”
“有喜事你该向宝姐姐说才是。”
“可不是呢,与宝姐姐也有干系。”
“二哥哥,可是什么喜事?能将林姐姐和宝姐姐扯到一起?”
“说来话长呢,林姐姐前些日子又下帖子请林妹妹过府吃年酒,老太太说府里忙,便没顾上送林妹妹去。太太慈悲,感念林姐姐的一片心意,趁着宝姐姐生日,请过府来吃酒看戏呢。”
“二哥哥说话,我怎么听不懂了。林姐姐林妹妹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呀。”
“就是林妹妹现在多了一个姐姐。”
“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姐姐,林姐姐不是孤女才依附老太太来的么?”
“是林妹妹的庶出姐姐,所以咱府里先前不知道。前年嫁去了洛阳谢家,才刚迁来京城呢。”
“原来是庶出姐姐阿,还惦记林姐姐,倒是有心。”
“是,林姐姐对林妹妹极好的。听鸳鸯说还有五分像林妹妹呢。”宝玉一脸期待。
宝钗生日那天,林寒川果然如约而至。先拜见了贾母,又与邢王二夫人相见毕,黛玉便领着介绍了众位姐妹。王夫人在酒席上笑道:
“谢夫人与大姑娘一看就是亲姐妹,长得也太像了。”
贾母的笑容也顿了一顿。
“太太说的是,竟有五分像呢。”贾宝玉细细瞧了一遍。
众人闻言都在打量林家姐妹,林寒川也打量着贾府诸人。老太太身子瞧着硬朗。满头银发精神却好。邢王二夫人徐娘半老,犹见风姿。年轻的姑娘更是个顶个的美人儿。不由心里一叹,这么多姑娘,要是能拐两个做儿媳妇就好了。
听见贾宝玉说话,便把目光转向他,果然是美玉无瑕!要是生在现代光靠脸就不愁吃穿了。
林寒川骤然身处温柔丛中,未饮酒便先有了醉意。
正自迷离间,听史湘云笑道:
“倒像林妹妹的模样儿。”便瞧见宝玉向湘云使眼色,众人细看了后也笑,道果然不错。
林寒川瞧着黛玉的脸色白了白,有些不解:
“玉儿,可是身子不舒服?”
“姐姐,她们都取笑我,说我和一个小戏子长得像。”黛玉压低了声音哽咽道。
林寒川听了觉得心疼,虽然他不懂和旦角儿像有什么生气的。唱戏的在古代算是明星了,现在多少人都花钱整成明星脸呢。
见众人都笑,忙将小戏子招呼在跟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奶奶话,奴家小名莲儿。”
“名字好听,长得更是有福气。我家大姐儿缺一个玩伴,你可愿意到我府上?”莲儿一听,哪有不愿意的,她们跟着班主唱戏,辗转流离,不知吃了多少苦。熬出头也不过是在富户家里挣个姨娘。如今在国公府上被人看中,心里都开花了。
黛玉也乐了,姐姐竟然说这小丫头长得有福气,还立马替她赎了身,可不是个有福气的?
林寒川搅了这么一回,众人也都跟着乐了,哪有人夸和自己像的人,长得有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