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生峰上的残阳已经褪去,整个圣隐山被一场微凉的秋雨笼罩。
大比已经结束了,但再冰冷的秋雨也无法浇灭弟子们的热情,所有人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仙隐堂那位菜鸟大师兄究竟什么来头。
按照现在圣隐六分堂的排名,圣光堂还是第一,而且杨修文在道生峰上已经对凌动做出了最强势的回应:个人战,一对一,但这一切丝毫不会影响到凌动在圣隐堂拥有的人气,哪怕仙隐堂现在还不如圣光堂,哪怕凌大师兄现在还不如杨大师兄,但四年后呢,八年后呢……
仙隐堂的弟子一个个嘴都快合不拢了,庆功宴开了一场又一场,从最开始的寒门流水席变成了现在的豪门盛宴,不仅罗广通和孙可亲自登门道贺,就连圣光堂也派出精英弟子同贺同饮,更不要说和他们一向走得较近的碧云堂了,几乎是倾巢而出……
男女搭配,喝酒不醉!
周恒又一次去了趟东崖的剑庐,然后盯着破墙上的巨大叉叉看了半天,再将满杯的酒倒在地上后,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终于哭了个稀里哗啦。
不管是欢笑还是眼泪,所有人都在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只有仙隐堂的菜鸟大师兄除外。
大战前的紧张感?
绝对不会,这个词压根不会和凌动沾上半点边,之所以不能肆无忌惮,是因为他所在的地方和面前站着的这个人。
“道生峰一战,我听说了。”莫南山负着双手,语气和脸色一样平静,“为什么会选择圣隐堂?”
凌动又开始摸起了鼻子,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莫南山的时候,对方也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和修文不同,他从小就入了宗门,在圣光峰长大,这里是他的家。”莫南山走了两步,继续说道,“你不一样,你翻过那座山,也知道山外的世界,所以,所谓的春秋狗屁四大宗门,其实什么都不是。”
“弟子从来不敢这么想。”凌动瞪大了无辜的双眼。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修文,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嘛。”莫南山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说要继往圣之绝学,开春秋之太平。以他的见地,说出这样的抱负,我信,但这句话如果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保准踢烂你的屁股。”
凌动微微一怔:“其实……弟子不如杨师兄,也没有什么抱负,宗主要听实话吗。”
“当然!”
“就因为翻过那座山,才知道路不好走。”凌动扬起头,憨然一笑“有了宗门,好歹算有个归途,如果这个归途都没有了,那岂不是只剩下去路了。”
莫南山愣了愣,然后带着笑意破口大骂:“小畜生,这么说圣隐堂倒成了你以后偷懒歇脚的地方了。”
凌动立马一脸的委屈,说道:“宗主,弟子是人,不是神!”
“人累了,可以停下来歇一歇,但圣隐堂却不能歇。”莫南山伸出食指在凌动的脑袋上“凶狠”地点了一下,“不要以为多走了一些地方,就了解了这个世界,说到底你还是在山中打转,什么时候离开这座山,去到稻湖畔的净土走一遭,才算真的长点本事。”
“稻湖畔的净土?”凌动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莫南山揉了揉眉心,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许久后,才点点头缓缓开口:“净土有一寺、一观、两座院,北柯寺,南门观,西洲的神院和东洲的书院,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将来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看,总之一句话,不入净土,枉为修士!”
凌动眼神中也流露出好奇和神往,他抿了抿唇,猛然间响起莫南山经常提到“院长”这个词,于是开口问道:“宗主也是出自净土的书院吧。”
莫南山微微一愣,接着苦苦一笑,说道:“我是书院最不成器的弟子。”
这句话或许有自谦的成分,但莫南山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他对书院的尊重,净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书院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凌动皱了皱眉。
“曾经听老周说过,你和揽月宫的宁无缺在落镜城有一个四年之约。”莫南山话锋一转问道。
凌动猛然一震,怎么也想不到莫南山忽然间会扯到这件事情,所以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年少真轻狂!”莫南山呵呵一笑,望着凌动喃喃说道“又是一届问鼎大会,去吧凌动,我批准了,你就代表圣隐堂,去和春秋的各大宗门的年轻俊杰掰一掰手腕。”
在春秋,没有任何盛会可以和问鼎大会相提并论,哪怕是新皇登基也做不到,如同圣隐堂的六堂会比一样,问鼎大会是春秋各大宗门年轻一代翘楚展示实力的舞台,同时也是各大宗门重新论资排辈的机会。
唯有弟子才是宗门的未来,所以宗门的排名就取决于弟子在六年一度问鼎大会上的表现。
“四年后,琼花开月圆日,奉天城揽月峰,春秋王朝的宗派大会上,我等着你!”
凌动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和宁无缺的四年之约偶尔也会想起,只是这四年,他爬过很多山,认识了很多的人……更何况自己早已破境,道心清明,当初的那股悲愤渐渐被时间冲淡,这一战更像是一种履约,但这一份履约将要在问鼎大会上完成,那就演变成了一种责任。
四年了,他不再是当初落镜城中的纨绔少年!
“修文会和你一道去,他是宗门的大师兄,为人沉稳,经验也足,对其他宗门的情况也比较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