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竹内心清楚得很,正因今次恩科的主考官是苏玉竹的二舅舅孟琅仲,所以,苏由之才会有如此前倨后恭的态度。
苏玉竹虽然不喜欢苏衷夫妻,但也不至于迁怒这个堂兄,但他今天的行事,却让苏玉竹心中对他有了厌恶。
这让她想起来以前苏衷对自己父亲的恭敬,怀着鬼胎。
所以,苏玉竹只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带着明显的假笑,勉励了苏由之几句后,便做出了疲累的样子。
苏由之见是在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来,终于也耐不住性子了,便起身告辞。
待她走了之后,苏玉桐才舒了一口气——她挺怕这个大哥的——对苏玉竹笑道:“这段日子,大哥准备着科举,脾气可是燥着呢,我都不敢惹他。可盼着他一次高中呢,不然定要闹得鸡飞狗跳了。”
苏玉竹一笑:“大堂兄不及弱冠之年,初次下场尽力就好。”说着,苏玉竹将茶杯中的茶饮了一半,桃李看见,忙过来又斟满,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苏玉竹继续道:“况且既然他躁着,妹妹就不要理他,难道他还能打你不成?”
苏玉竹虽然是笑言,苏玉桐的表情却一僵,嘟着嘴坐在那儿不吭声了。
苏玉竹一见,不由愣道:“怎么了?”
苏玉桐依旧嘟着嘴,半天才道:“那日本想找大哥借本书,结果我刚进门呢,一个砚台就飞了过来。要不是我身边的红箫拦着,只怕就要打到我了呢。”
苏玉竹一惊,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苏玉桐继续道:“后来大哥说他心情正郁闷,不知道是我来的,才发了脾气,可我进门之前,丫头明明已经通报了。不过爹和娘见我也没受伤,就安抚了我一番……倒是可怜红箫,被砚台砸在了额头,破了相,被母亲打发出去了。”
苏玉芝在旁边听得也直咋舌,道:“那以后我兄弟科举的时候,我可不要离远些才好。”
苏玉竹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这事情,怎么听都有些邪性。
不过苏玉桐不过是将心中委屈说了,说完了之后,就将事情抛在了脑后,继续同二人说笑。
苏玉竹也只将事情放在了心里。
又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来传,家宴已经备好了。
三个姑娘到了正院之中。
因着苏恕的事情,所以今年苏府并没有请戏班子。
男子都在外院的二层观景楼上,乔氏则带着一众女眷在屋中。
乔氏定要请苏玉竹坐在首席,苏玉竹坚决不肯,只和姐妹坐在了一处。
席间,莫氏和龚氏一边奉承着乔氏,另一边奉承着苏玉竹,乔氏则不停地将话题引在了苏玉竹的身上。
苏玉竹淡定地坐在那儿,和她说话,她就应两句,不和她说话,她就自己吃自己的。
忽而,因着苏由之带了几个堂兄弟过来,席间除了苏玉竹以茶代酒之外,其他人都饮了这位苏家嫡长孙敬的酒。
待人他们走了之后,女席这面,就开始说今年恩科的事情。
莫氏笑道:“二嫂,今年恩科,金宝要参加的吧。”
乔氏笑道:“是呀,去年春闱的时候,先生说要他再学三年,更有把握的时候再下场,不过这次恩科,先生却说金宝的文章可以试试。”
一旁的龚氏忙笑道:“这是好事儿呢,咱们家竹娘刚做了忠义公,若是金宝今年再能高中,那也是个年轻的状元呢。”
乔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金宝那儿有五叔那样的本事,一次就能高中呢。”
龚氏有些尴尬地红了脸,眼神一转,看向苏玉竹,笑道:“竹娘的二舅舅是这次恩科的主考,是不是?”
苏玉竹则一直保持着安静的样子,带着浅笑点点头:“是,陛下钦点的。”
龚氏掩着嘴笑道:“如此,若是金宝能得了竹娘二舅舅的点拨,想必才是极好的。二嫂,你说是不是?”
乔氏不答话了,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苏玉竹。
苏玉竹觉得好笑。
都说了二舅舅是这一科主考了,这位五婶娘却说要让二舅舅点拨苏由之一番。
而且,苏玉竹当真很讨厌别人将主意打到了舅舅的头上,尤其是苏衷夫妻。
科场徇私舞弊,从来都是惊天的大事,苏玉竹可不希望舅舅陷入这样的事情里。
是以,苏玉竹掩嘴笑道:“大哥读书一贯是不错的,哪里需要别人点拨才能考上?”
龚氏再次红了脸。
乔氏嘲弄地一笑,道:“好了,金宝这次也没有求高中,只是参加而已。”
家宴的气氛因着这样一番对话,变得有些尴尬。长辈们都不太说话的时候,小辈们自然也不好说话。
苏玉竹倒是泰然若之,心满意足地吃完了这餐家宴。
吃过了家宴,苏玉竹果断谢绝了乔氏热情地要她回家小住几日以及要多找些人来庄子上服侍她的要求,辞过了依依不舍的苏玉桐,辞过了两个舅母、苏玉芝并几个堂兄弟,又和几位叔叔或真情或假意或平常地道了别,就启程要回庄子上。
齐恩驾着马车,早已经等在了外面。
苏玉竹见状,倒笑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去门房里等着。”
齐恩憨憨地一笑:“我穿得厚,还有手炉,不冷的。车里已经暖好了,大人直接上车就好。”
苏玉竹再是一笑。
这就是齐恩这个憨厚老实人的精明之处,他知道苏玉竹并不喜欢苏衷和乔氏,所以就不同苏家走得近,以此来表对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