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会意,立刻去问店家要来了笔墨。
苏玉竹亲手将笔墨铺在了桌子上,道:“这样,姐姐把你今天做的事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这上面。”
张大小姐见她让自己写供状,嘲弄地笑了:“我不写,你能把我如何?”
苏玉竹听说,立刻起身,对上官子湛道:“上官大人,带着这个萧公子,我们走。”
那萧公子听说,吓了一跳,他挣脱不开上官子湛,就抱着他的手臂,惊恐地问道:“走哪儿去?”
“去卫所,张大小姐不肯写供状,那就只好我写状纸了。”苏玉竹冷笑道,抬脚就外走。
“你什么意思!”张大小姐在后面急道。
苏玉竹回过头,看着张大小姐终于有了惊恐之色的眼睛:“今番遇见有人劫道,想必是当初害我爹娘的人来斩草除根了,现在既然被我拿了,当然要去告御状,请陛下为我做主。”
说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
那萧公子听见苏玉竹这么说,眼睛都瞪大了,更是顾不得仪态地道:“表妹!表妹可不能糊涂!这是掉脑袋的事儿!”
张大小姐这次终于不糊涂了。
苏玉竹不是在玩笑,她很清楚。
是以,她慌忙站起来,迭声道:“好!我写!”
苏玉竹在门边停住,回头看着张大小姐,并不言语。
张大小姐憋着气、抖着手写了一张供词,写罢,将笔一掷。
苏玉竹拿过来看了一遍,虽然手抖,字却还不错。
落款处,写着:“张门淑清供”。
苏玉竹低头看着供状,问那萧公子:“你这表妹,叫什么名字?”
“淑清,大表妹小字淑清。”萧公子忙道。
苏玉竹头也不回地问张淑清:“你表哥叫什么?”
张淑清此刻就和斗败的公鸡一样,瘫在那儿,小声道:“鸿宇。”
苏玉竹冷漠地一笑,这才对萧鸿宇道:“你也来签一个。”
上官子湛这才放开了萧鸿宇,萧鸿宇连滚带爬地过来,签了名字。
苏玉竹将这供状叠好,放在了怀中,对着张淑清道:“以后,再让我听说你那些横行霸道的事情,我就拿这张供状,到公爷府,到京城卫,到皇帝面前说道一二,可知道了?”
张淑清撇撇嘴,到底再不敢嘚瑟了,点了点头。
苏玉竹不想再理这个人,而是回身就要往外走,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回身问萧鸿宇道:“倒是忘记了,请问公子,令尊是在鸿胪寺上任职?”
萧鸿宇也不得罪了苏玉竹,连忙点头:“是是是,苏小姐好记性,我爹就是鸿胪寺卿,各国使节来朝事宜,并各国商贾通商时所用的文牒,都归家父管辖。”
苏玉竹将上官子湛那次拿到的兽骨链取出来,递给他,问道:“如此,公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那这个你可认识?”
萧鸿宇连忙接了过来,仔细一看,笑道:“这是鹘族王亲兵身上的东西,人手一个的,以这个兽骨来看,怎么也是个百夫长呢。”说完,又觉得不对了,“不对,这东西,苏大小姐哪儿来的?”
苏玉竹接过那项链,也皱了眉头:“鹘族王亲兵?鹘族最近有什么王族的人来朝了?”
萧鸿宇摇了摇头:“没有,若有的话,家父不会得闲的。”说着,看向苏玉竹的眼神也变了。
那眼神,分明在说:“难道你里通敌国?”
可是苏玉竹却比他还要惊讶。
所有的事情,就在这一瞬间,穿了起来。
靳梓川就是前世行刺昭明帝的人,也就是北鹘来的刺客!
那场让雍朝盛转衰的刺杀。
前世,雍朝在经历了太祖、太宗的定国、高祖的休养生息之后,在文帝朝达到了鼎盛。
文帝享朝五十一年,万邦来朝。
而接下来的武帝,却是一个爱打仗的皇帝,南征北战,虽然压服了周边诸国于这帝王更替时产生的异心,却让雍朝百姓的生活受到了不小的打扰。
是以,就爆发了王乱,武帝的儿子庶人启趁着武帝再次远征的时候,谋朝而乱。
雍朝一度陷入了混乱。
而当王乱平定的时候,武帝的十一个儿子,死得就剩两个了——一个就是现在的昭明帝,当年的昭王丛蔚;另一个则是被逼疯了的烈王丛蕗。
武王虽然平定了王乱,但深受打击,身子就垮了,雍朝一时陷入衰弱的边缘。
北鹘正是从那个时候兴起的力量。
也是在这个时候,苏恕成了雍朝的定海神针,四疆征战,安定了国家。
待昭明帝登基后,这个身子骨不好的皇帝,采用了丞相关涉“修养生息,以安后世”的意见,很是平静了一阵子。
雍朝这才度过了王乱危机,天下再定。
谁知道,昭明九年的时候,就发生了那场行刺。
行刺对雍朝朝野的打击太大,所以北鹘才有机会南侵,才给了苏衷立功的机会。
这功劳,奠定了苏衷袭爵的根基,却让雍朝好容易恢复的元气再次大伤,终于再无回天之术,渐趋没落。
以至于贤庆朝再出旧王之乱,多处道府反叛,托孤重臣苏衷也跟着反叛,眼瞅着便是亡国之相。
想通了这些之后,苏玉竹内心深处,还升起了对于父母之死的隐隐怀疑。
可若真是那样,就说明苏衷是里通外敌。
虽然苏衷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骨子里,苏玉竹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
苏家也算世代卫国,前世苏衷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