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阵被破,神识屏蔽已经不存在,庞脉脉不用抬头也能看到头顶战斗的全貌。
然而她的内心依然需要仰望。
强大的元婴修士之间的战斗,很少不死不休,然而依然轰轰烈烈。
看上去只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战斗时却那么从容,举手投足有无穷威力,仿佛神袛一般。
虽然知道她其实不是小姑娘,而是快三百岁的人了。
不过,三百岁对于元婴的寿元而言,依然算是小姑娘吧?
修士本来就和凡人不像一个物种了,一旦成婴,就好像和普通修士也不是一个物种了。
自己何时才有这样的一天……
谢橒叫她“周蘅”,然后很放心地把夜雨楼那位元婴修士交给她料理了,又让卢真和姜胖子休息一下,自己一个人料理了剩下的五位金丹修士。
周蘅一边打一边还有余暇调侃他:“唉哟,小师叔不错啊,现在能一个打好几个了,还是一剑一个,连元婴修士都不怕了,结丹了就是不同诶!”
谢橒哼了一声,不理她。
周蘅拿出一个金环,抵御住那个蒙面脏油腔元婴修士的一条水龙的攻击,继续探头笑嘻嘻说:“哎,小师叔啊,一别三十年,你怎么还这样啊,还以为你成了成熟男人了呢!”
谢橒冷淡地说:“一别三十年,你也没什么长进,还是嘴贫,难怪大师兄看不上你!”
周蘅的眉毛都垮了下来,手下狠狠一击,把对手的水龙破碎,又紧跟着冲上前去狠狠三连击,这位女元婴修士竟然是可以使用肉身攻击的体修!
夜雨楼那个元婴修士在手下都死了之后,早已萌生了退意,此刻借势便从水龙破碎的水影里遁去。
谢橒在那七具金丹修士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庞脉脉再次看到了几个小小的金色圆球状虚影被他收了起来,但是他姿势很不明显,手几乎没动,如果看不见那些金色圆球虚影的人,大概是不会感觉他做了什么的。
庞脉脉略微留意了一下周围,从大家的目光走向看,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她蹙起眉,她还发现了,那些金色圆球虽然看上去都是小小的差不多大,实际上大小却是有区别的。
庞脉脉不再看,她转身走到师父身边,低声询问师父大师兄情况如何。
卢真并不是擅长医疗的修士,但是他作为一个炼器大师,身家丰厚,又和拓冶峰东院毕竟近,所以身上好的丹药不少。
他自己这次没怎么受伤,但是之前受伤不轻,虽然有谢橒给了他崇真派的秘药黑琼灵,差不多痊愈了,但现在动了灵力,终究还是伤上加损。故而自己又服了一颗养脉丹。
云腾却是伤得不轻。
卢真往他嘴里倒了一些梅蕊保心雪玉散,这是对于化炁期修士最好的养内伤保筋脉的灵药,价值高昂。
卢真对自己的弟子向来什么都舍得的。
姜胖子反应比他们都快,早已服了药,坐下调息了。而端木无伤则在服药,看到她点了点头,道:“阿馥如何了?”
庞脉脉之前就已经把端木馥安置好了,这会儿听到询问,淡淡一笑道:“无妨,只是受了冲击。”
端木无伤拿出一个看上去像是木头的黑黢黢的小瓶,道:“这是安神的千年凝香木汁,烦请你帮我喂阿馥一滴,我要调息片刻。”
庞脉脉点头接过,端木馥受到的灵力撞击就是主要作用于神识的,此物正是大善。
她走回去蹲下身子,抬起端木馥的头,掰开他嘴,往里滴了一滴,真是异香扑鼻。
谢橒此时已经走回了庞脉脉身边,庞脉脉放下端木馥,站起身来,转身看向谢橒,目光移到他衣裳上的血迹。
她不好意思上前做嘘寒问暖关切状,谢橒看上去也貌似并没什么大事。
但是那些血……衣服都浸湿了。
谢橒表情有些沉,似乎是不高兴,但是又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只是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不动看着她,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庞脉脉这下不但是犹豫,简直是尴尬了。
周蘅赶走了夜雨楼的元婴修士之后,也落到地上,看到他们二人对视无语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在做什么呢?”
庞脉脉几乎要脸红了,但她还是强做镇定地抬起头,对谢橒道:“伤得可重?”
谢橒硬邦邦道:“不重,血以旁人的居多。”
庞脉脉蹙眉看着他衣裳的血迹,最后发现肋下有一处划伤,想来只有那处受了伤,但却也不像他所说的不重,实际上那处伤从腋下一直到胯骨处……
谢橒大约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转身让开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他破损的法衣和伤口,他低头用了个庞脉脉不知道的法术,想来是涤尘一类的,身上有青色灵光一闪而过,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刷新了一样,头发衣裳整整洁洁,血迹全无,也无破损,伤口被遮住自然也看不见了,简直好像根本没经过殊死战斗一般。
周蘅还是笑他:“不急着疗伤,倒是急着弄干净自己……啧,可惜了你的这套法衣,用浣新术只能遮掩,到底是破了……这还是师父当时给你炼制的,用了多少好东西!不过要不是它你刚才也扛不住那夜雨楼的杂鱼一击啊!”
谢橒冷然鄙视地瞪了她一眼,道:“成婴了还这般聒噪!”
周蘅白了他一眼,然后收了跟他玩笑的态度,道:“这次总算回来了,这些人是……”
谢橒淡淡说:“我从合一宗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