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在屋子里读书,几个孩子闹到他面前,他也认真听着,听后缓缓道:“你娘从前跟你们大伯母大舅母合伙开铺子的时候,让我画过画,后来散伙时那画像归还了我,我给你找出来。û#20320;”画像都是用的绢布,能保存很长时间。
石榴什么都不瞒着女儿,所以莲藕对“三百味”的散伙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也赞同娘重新开铺子,只是这铺子叫“陈记食铺”,比不得三百味有韵味。等陈三将“无老酱不香”和“无辣酱不香”两幅画找出来时,莲藕看得直竖大拇指,“真好看,我都要流口水,一定会买这酱,娘怎么不贴了?”
陈三回道:“你娘嫌麻烦。”
“爹,你再画几幅吧,都贴在铺子中,不仅能让顾客知道这酱料的好处,还能装饰一下铺子。另外,您再画些小的,我来写标注,您瞧着如何?”
陈三摇头,“不如何。你倒会给你爹指派活,我还要考学呢,可没时间跟你们玩耍。”
莲藕搞定不了她娘,但是搞定她爹却容易的,别看陈三满脸的坚定,莲藕给他撒两个娇立刻就软了态度,土豆又趁机说出要跟着学画的事,陈三也同样,又望着卫哑巴,“你要做什么?”
卫哑巴原想摇头,不过想到若是摇头了,只怕到时候他就不好□□来了,他便答道:“我要……练字。”
陈三赞赏地道:“你字写得不错,若是再用些功,只怕更有进益。”
“嘿嘿。”卫哑巴笑得十分得意,看未来的岳父都夸我了。
陈三本就坐着馆,申末才停课,从东家走到自家要一刻钟,以往回家先教导土豆一个时辰,然后再用饭,现在是打算将这一个时辰抽出来作画。莲藕自动请缨接过了土豆的教学。别看莲藕叽叽喳喳,活跃得像只小鸟,但是她四书五经都是读过的,尤其是《论语》,老秀才和小秀才两个都教了她一遍,从头到尾背的熟练。
陈三对土豆的策略是,四书五经都要从头到尾学两遍,为的是功底打深,以后走的远。《论语》学的是第二遍,第一遍是要死背,土豆六岁头上就能从头背到尾,之后就是一字一句吃透,这个过程就缓慢了。
莲藕兴致高,也不等下午,早上用过饭便拿着戒尺背着手,装出先生的样子,给土豆教导功课了,“小子,以后可得用功,若不然我可不轻饶你。”
土豆瘪瘪嘴,他姐当这是好玩的事。他也忍耐着,听莲藕讲解“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这个意思很简单,就是孔子让漆雕开出仕,漆雕开说对这件事没有信心,孔子大悦。
土豆提出疑问,“先生既然让漆雕开出仕,便是认为他具备这个能力,而漆雕开却说没有信心,与先生意见相左,孔子为何还要高兴呢?”
“这个,这个……”莲藕不知道如何说了,她读书不用科举,所以标准是不求甚解,能明白意思已经是高要求,若要深究,可是为难她了,好在她聪明,想了一下,便想出个答案,“漆雕开不出仕,而是继续跟着先生,先生心里高兴,觉得他孝顺呢。”
“是吗?”土豆摇摇头,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接下来别的几则,他也有许多问题,可是莲藕都不能回答,他当先生的热情也退了,草草下了课。等陈三回来时,土豆便将自己积攒的疑问问了。
陈三答道:“先生认为他有能力出仕,他却自认没有信心,一则说明他对自己的要求比先生对他的要求高,二则说明他求学之心甚坚,不以功名为意。”
土豆点点头:“还是爹爹解释得清楚,我不要姐姐给我做先生,她都不甚明了。”
陈三本来便认为莲藕教儿子不是长久之策,如今莲藕一天就漏了陷,倒是大出他所料,第一个原因当然是莲藕只有半桶水,容易被问倒,第二个原因,确是土豆资质甚好,肯花心思,又有天赋。家中有良才,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陈三便笑道,“以后爹爹还照以往的时间教你,不过你可先琢磨一遍,不懂的再问,这样才事倍功倍。”
“那画画的事呢?”莲藕着急道。
“等我晚上点了灯再画不迟。”陈三答道。
莲藕又犹疑,“那会不会太劳累爹?土豆功课就交给我吧,不懂的再问爹。”
陈三自然摇头,儿子的功课是重中之重,他得跟石榴商量一下,是不是把土豆也送到蒙学馆中,孩子已经七岁了,一个人在家中闭门造车,自然是不行的。晚上在**上,夫妻两个便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展开了讨论。
石榴一口气就同意了:“送过去吧,我看他小小一个人,每日里在书房里不是读书就是练字,甚是可怜,送到学堂,还有同龄的孩童可以玩耍一下。”
提议的人却面上带着犹疑:“学堂里各个孩子的进度参差不齐,不少孩童七岁才刚启蒙,连笔都握不住,先生自然会照顾大部分人,土豆这里,怕是有所耽误。”
石榴便问道:“那有没有什么优学班?总不止土豆一个进度比别的孩子快吧?”
陈三道:“这个,怕是要打听一下,正好你还让我打听二舅兄附近的蒙学馆。在县里办学的秀才就这么多,举人更是少之又少,我跟那些消息灵通的同窗一问便知道了。”以前陈三闹出个一出戏剧,来到县里后他便深居简出的,生怕被人知道了,提起往日尴尬,联络的同窗更是寥寥无几,如今常来往的便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