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唯有裴若婉的心里是难受的,走廊上的梦境和现实中的病危,还有方家人把一切不如意推在她身上,这些事已经够令她心情沉重,现在又冒出个桑安安,还带着个孩子,说是方倚豪的,不知是何居心。
一名护士走过来说,方倚豪已经抢救过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让家属过去看看。病房里的一大群人纷纷走出去,往重症监护室跑去。
方倚豪经过了几次抢救,在各种先进医疗仪器的帮助下,勉强维持着生命体征,但是病重似乎没有减轻,依然命悬一线。一群人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隔着玻璃墙看着里面的方倚豪,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周玉兰和方建国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禁不起这样的打击,周玉兰看见儿子的样子心里恐惧万分,身体开始颤抖,方建国更坚强,但此时也有些承受不起,禁不住皱紧了眉头。三叔方建军和三婶唐丽在旁边想安慰俩人,说了几句话,也不管什么用。桑安安开口劝四位长辈带着孩子去休息,她会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有什么立刻通知他们。四个人认为这样也好,带着孩子又回到刚才那间病房去。
走廊上只剩下桑安安和裴若婉两个人。
裴若婉忽然间感觉自己在方家人的眼里成了多余的人,方家人只管跟桑安安商量陪护的事,把她晾在一边不予理会。她心里不是滋味,但此时也没有心思去争辩,只想看着方倚豪能好起来。
桑安安穿着高跟鞋在走廊上踱来踱去,焦躁不安,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长凳上安静如初的裴若婉,又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来。
“听说你和倚豪准备结婚了?”桑安安问道。
“听谁说的?”裴若婉正想问桑安安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又是怎么找到医院里来的。
“我这次回来就去找过倚豪,碰到肖博文,他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我才急着赶到医院里来。”桑安安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裴若婉外表很平静,停了两秒,反问道:“你回来想干什么?你说你女儿是倚豪的,可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桑安安转过脸来,正对着裴若婉,细细打量着她,两双眼睛对视了几秒,桑安安看见裴若婉坚定的目光,便收回自己的目光,回头看着前方的玻璃墙,哀叹着说道:“小婉,说了你也许不会相信,我这几年过得并不好,跟那个老男人去了山西后,生下了朵儿,哼,那个老男人一看是个女儿就不喜欢,他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我又生了一个,他左看右看都不顺眼,想有个儿子,老天爷就是不给他。”
裴若婉瞟了她一眼,听说这些事有点惊奇。
桑安安继续说道:“我带着朵儿在山西呆不下去,就想跟老男人离婚,分点家产去美国。他的确给了我很大一笔钱,我带着朵儿去了美国,我姑妈一家和我爸也跟着去了,刚开始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好,我把所有对姑妈一家的承诺都实现了,住别墅,请保姆,想买什么买什么……可没过多久,那笔钱就挥霍得差不多了,一大家人的开销等着我想办法,我出去找工作,找不到什么体面的好工作,只好重操旧业干起模特这行,收入倒也不错,可没想到……”
桑安安回想起在美国的一段混乱的日子,整天跟广告公司一帮人厮混在一起,做完正事,男男女女就去酒吧鬼混,喝酒、吸毒、xìng_ài,谁跟谁都谈不上感情,只是追求满足身体yù_wàng的刺激……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不知道是因为吸毒还是性伴侣混乱,身体抵抗力越来越弱,经常莫名其妙地持续发烧,人也越来越消瘦,她去医院检查,得到了一个令人无法承受的结果,她不敢想,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后来,她失去了工作的能力,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姑妈一家不停地抱怨,父亲又参与打牌赌博,家里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最近,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把房子卖掉后,姑妈一家跟随表妹去了另一地方,父亲整天滥赌,她也不想管了,看着幼小的女儿可能会面临无人抚养的结局,她毅然决定带女儿回国,回到国内才知道,老男人韩亚东因涉嫌巨额资金行贿被投入了监狱,她走投无路,只好带着女儿来找方倚豪……
“我……我身体状况出了点问题,朵儿这么小不能没有人管,我想……倚豪他不会不管我的……”桑安安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说着,显得焦虑不安。
裴若婉转头上下打量她,发现她确实清瘦了不少,以前她为了保持身材过度减肥,但生完孩子后多少都会变得更丰腴,可她看起来完全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整个骨架支撑着黑色大氅,丝毫没有肉感。
“你身体怎么了?生病了?”裴若婉心软,反过来关心她。
“我……我……没什么,”桑安安抬起头凝视着裴若婉,有些动情,声音变得沙哑,“小婉,我经历那么多,明白了一件事,倚豪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我和女儿现在无路可走,我只有来投靠倚豪,当年他那么爱我,我相信他不会不管我的……”
裴若婉睁大双眼瞪着桑安安,桑安安口中提到的当年事,曾经是她穿心掠肺的伤痛,方倚豪跟桑安安热恋,她像个可怜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