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说茶艺是绝顶地好,但浪费王老您的茶饼,那是绝对不能的!还有……这桌上就仅有四个茶盖碗,王老您是不是少拿了一个?”
她三人一人一个,王老一个,再来一个王二柱的冥魂,可不就少一个么。
不料王老略沉了声音道:“不会浪费便好……我不喝茶!”
不……喝茶?
阴十七扫过桌面上的茶具与一应尽全的泡茶专用工具,了然道:
“原来是您儿子喜欢喝茶?”
王老瞪了眼阴十七手上还未敲碎的茶饼,很不满地道:
“你小子到底会不会?”
原来真是王二柱喜欢喝茶啊,真是可怜了王老一颗老父的心了。
王二柱死了十三年了,按王老方才的说法,不难想出他在这三十年里的每一日都有亲手泡一碗茶给王二柱在泉下喝。
叶子落没再开口多问,曾品正也难得没出言呛声。
曾品正看着眼前的王老,不免想起被自已设计一箭射杀的父亲,心里也不知是难受他自已没有这样好的父亲,还是难受自已竟杀了自已亲生的父亲。
叶子落与曾品正两人一时无话,只盯着阴十七不太熟练,但确实是会泡茶的手上动作。
阴十七先敲碎了茶饼一小角,那一小角足够泡上四碗茶,又细细碾了,再过了筛,最后只剩下细细的茶末,份量均匀地分成四份,各倒进四个茶盖碗。
再提起已烧开的铜壶,叶子落已帮着阴十七拿开茶盖,两人配合着一个一个地往每个碗里倒下热水,热水很快冲泡开碗里的茶末,一股茶香迅速飘荡在天井小院中。
王老没说什么,既没夸阴十七,也没损阴十七,只一个将他跟前的茶盖碗端起,挪着脚步往王二柱寝屋里去,很快里面传来小声却能让院中三人听到的话:
“二柱啊,今日这茶晚了些,你可莫怪父亲,还有啊……这茶不是父亲泡的,是外面那个说能查明你当年冤屈的小子泡的,父亲看他泡得不错,手法生疏,一道道一序序倒是没错,这茶泡得也还行,你喝着,明日父亲再亲手给你泡,给你送来……”
王老边念着边将茶盖碗放到王二柱寝屋里靠近床榻的那张高几上,高几上放着王二柱的牌位。
放好后盯着茶盖碗好半晌,王老方又叹道:
“儿啊,父亲没用,都十三年了,父亲真是没用啊!现今难得有个机会,父亲没完全想明白,也想不明白,那人皮碎尸案的凶手到底是在帮你伸冤,又或者不是,父亲真没想透……或许外面那小子说得对,这是个机会,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谁才是真正能替你翻案的人,父亲没本事想透,父亲就想着搏一搏……说了,兴许才真的有机会……”
王老给王二柱灵前牌位送完茶,又重新点了三柱香,他方慢慢挪步走回小院坐下。
阴十七三人听得清楚,都没心思喝茶。
王老道:“怎么自已泡的茶不喝?是嫌自已茶艺不好,还是嫌我老人家买的茶饼不好?”
“喝!当然喝了!”阴十七连忙应着,端起茶盖碗抿一口:“我茶艺不错,这茶饼也不错,可惜王老您不喝茶。”
叶子落与曾品正也端起茶盖碗喝。
叶子落跟阴十七一样,只抿了一口。
曾品正却是轻啜过一口又一口,直吃了半碗茶方放下。
王老没跟阴十七耍嘴皮子的兴致,只轻哼了一声便道:
“当年的事情说起来很长,你们喝着茶约莫着会饿,厨房里还有几个烙饼,是我晚膳时候烙的,还在锅里热乎着,你们谁去取了来吃。”
阴十七与曾品正在肖大官家里还有吃了一碗白米饭,与一点下饭的酸菜叶子,还不饿。
叶子落却是不一样,他还没用过晚膳,虽能顶饿,可王老盛情难却。
在阴十七的眼神示意下,年纪最小的曾品正开了口:
“我去,正好叶大哥还没用晚膳,我去拿来让叶大哥填填肚子!”
天一黑,王老便在院里廊下掌了灯笼,是两个大红的灯笼,红彤彤的很好看,也颇为亮堂。
圆桌就放在廊下数步外,桌面还放了一盏油灯,灯芯挑到最亮,还有今儿夜里轻洒下来的银辉,院里的情景被照得亮堂一片,什么都看得清楚。
曾品正去取了烙饼来,放在灰青色的瓷盘里,共有五个。
王老说他晚膳做了六个,他只就着一碗稀粥吃了一个,剩下的还很多,让三人不必拘着,都拿着尝尝。
阴十七还好,曾品正正是长个子发育的年纪,一碗米饭自是不够填饱他的肚子,于是他与叶子落倒也不客气,很快各拿起一个烙饼吃将起来。
王老见阴十七虽不饿,也拿了个烙饼慢慢咬着,也不再说什么,再看叶子落与曾品正吃着他亲手做的烙饼吃得津津有味,一股王二柱与他老妻还在生的错觉开始弥漫。
十三年前的往事,也开始慢慢铺开、述说。
前面王老大略说了外人都知道的王二柱与肖丫头的那段情缘,从一开始他与老妻的不同意,到后来夫妻俩的大力赞成,简略地说了一遍。
重点停在肖丫头失踪前的那个下晌。
那个下晌阳光明媚,肖丫头那一天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大早便到棺材铺里来帮忙,而是磨磨蹭蹭到过了正晌,下晌才到的棺材铺。
肖丫头刚进棺材铺,便像往常一样手脚勤快地忙活起来。
那时候王老还年轻,王二柱学得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