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终于等来了简君平登门求亲的话,心下是何等的喜幸自不必说,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反而轻蹙眉头,道:“可平郎如今正在孝期,如何能为我坏了自己的清名?那我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倒不如继续委屈自己。还有姐姐……夫人她,听平郎素日说来,夫人是个直性子,万一夫人不同意……”后面的话点到为止。
简君平最担心的也是自己如今正值孝期,哪怕只是长嫂的孝,闹出孝期纳妾生子的丑闻来,也是极影响名声的,而他的名声,如今可禁不得一丝一毫的损坏。
不过这事儿他已约莫有主意了,因说道:“只要两家人都不说,自然也就不会闹开了,就是要委屈你,不能风风光光的进门,也要委屈咱们的孩子,不得不在屋里闷上几个月,回头对外才好说他早产了,但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百倍补偿你们母子的。至于古氏,我都已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她若再想得陇望蜀,就休怪我不念多年夫妻的情分了。”
古氏可至今没有替他生下儿子来,而以后的日子,只要他想,她便能一直无子下去,还有什么资格与他叫板的?
终究觉得太委屈了陆氏,简君平说完,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大哥身子不好,世子之位早早晚晚定是我的囊中之物,届时……我一定为你请封诰命,让你与古氏平起平坐。”
低沉而坚定。
把陆氏说的是心花怒放,她当然知道简君平的野心,也通过侧面途径大概知道他都做过什么,可他像现在这样,明明白白将自己的野心说出来,还是第一次,这样一个有真才实学有野心有魄力的男人,她跟了他,势必一辈子都不会后悔,而只会庆幸。
陆氏再也忍不住喜形于色,忘情的扑到了简君平怀里,深情道:“平郎,我们陆家祖上也是出过皇后的,若不是遇上你,我情愿一死,也是绝不会委屈自己与人做妾的,我不求风光,不怕委屈自己和我们的孩子,也不求将来能与姐姐平起平坐,不求如何富贵荣华,只要能与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此生便别无所求了。”
当然,若既能夫妻情深,又能得享一辈子的尊荣富贵,就最好了。
说来本朝开国之初,不但王爷宗室们依例能有侧妃孺人各几名几名,勋贵们也是一样,譬如她父亲是伯爵,依例就能有一名侧夫人,封五品孺人,只是好些的人家不愿意让女儿做侧室,差些的人家男方又瞧不上,渐渐这个成例便形同虚设了,等到成宗爷御极后,又专宠成宗顾皇后,连宗室们都上行下效,能不封侧妃都不封了,何况勋贵们,以致那前后二三十年,盛京但凡排得上号有点儿家底的人家,庶出子女都是锐减,还是这二三十年间,才渐渐好转了起来。
陆氏倒是没想过将来要取古氏而代之,至少现在没想过,能让简君平将来为她破例请封,能挣个诰命,她已很满足了,名分上差些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得实惠,她可以忍受名分上的稍不如人,不过,若古氏不自量力,非要跟她争出个长短来,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简君平也忍不住动情,抱紧了陆氏,在她头顶低声道:“能遇上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两个人正浓情蜜意,不防外面却忽然一阵喧哗:“抓住他,快抓住他……”、“给我站住,你往哪里跑……”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房门便“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随即冲进来,但又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快到二人根本来不及看清那身影是谁,只能确定是个孩子。
眼见婆子尼姑们又一窝蜂的上去抓人了,简君平忙叫住跑在最后面的一个婆子,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哪来的孩子?”他怎么瞧着,那身影有些眼熟呢?
婆子是临时被叫去抓人的,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只道:“好像是外面来借地方更衣休息的人家的孩子,师父们不让他们进来,他却私自冲了进来。”
简君平闻言,忙打发了婆子,向陆氏道:“既有人来了,我就先走了,省得回头让人瞧见了,横生枝节。”
陆氏自不会拦他,眼见她九十九步都走完了,自然不会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点头道:“那你快从后门离开,这里凡事都有我,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求亲之事,我父亲是个固执己见的,若哪句话说得不好听了,平郎千万瞧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一些,再就是侯爷那儿,只怕一时三刻间,不会原谅你,你也别与侯爷硬来,且慢慢儿的求他老人家,总会求得他老人家心软的,我这里不急,再不济了,我也还有一死……总之,我此生生死都是平郎的人了,一定会安心等待平郎来接我的。”
简君平见她脸色苍白,短短十几日不见,就又瘦了一圈儿,分明是身心都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又是一阵心痛,轻拥了她入怀,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来接你,以后一时一刻也不再与你分开……”
话没说完,已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断:“好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