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的护卫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国公爷,咱们
待听得哭声响起时,他闭了闭眼,眼角似有一滴清泪滑落。
一墙之隔,一个身姿挺拔、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他在外面已经站了整整一天了,却始终没有进去。
傍晚时分,滇南王府里传来了一阵阵哭声。
华瑶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华安庭就这样看着她陪着她坐在床边,直到渐渐地感觉到她的手变得冰冷、变得不再有温度……
“好,你睡一会儿——”
华瑶依像个孩子一样心满意足地笑了:“大哥,我好累——”
只是不忍华瑶依失望,遂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大哥都听你的!”
他喉咙动了动,一动不动地看着华瑶依,眸子里似是有异样的情愫划过,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华安庭敛起了眸子,心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是连死了之后都要记挂着她,看着她所在的方向吗?
若是葬在那里,远远望去,目去的方向便是渝城。
那里风景优美、景色宜人,最关键的是——
城外的明华山山顶?
“大哥,我死后,将我葬在明华山山顶,好吗?”华瑶依乞求着看向华安庭。
可是这些,每每于她来说却是那最苦涩的果实,自己亲手所酿,必须全部自己吞下去。
他和荣国公夫人恩爱幸福、儿女双全。
也知道——
知道他屡立战功,知道他步步高升,知道他位极人臣。
当年说了永不再见,可是她依旧忍不住去打听叶卿岚的消息。
明知没有希望,华瑶依却依旧没有办法接受别人。
只是——
若真是那样,也许他就不是那个值得她爱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的人了!
难道就因为她的一厢情愿,便要让叶卿岚抛妻弃子吗?
叶卿岚有什么错呢?
顿了顿,又涣散着眸子垂下睫羽低声说了一句:“也不是我!”
华瑶依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弯了弯:“大哥,你别这么说他,错的不是他——”
可他,站在华瑶依的角度上,永远都不可能认同他、不可能原谅他!
即便当年叶卿岚不接受华瑶依是必然的、也有情势所逼的原因。
华安庭不禁嘲讽地勾了勾唇,如此美满的叶卿岚怎么可能还记得遥远的滇南还有一个女子为了他终生不嫁、痴情守候呢?
荣国公、天极的兵马大元帅,娇妻在侧、儿女双全……
叶卿岚若是真有心的话,一早便该来了。
信早在几个月前就派人送去了渝城,上个月又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封加急快信。
华安庭的手僵住,随后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替华瑶依整理好鬓边微散的秀发,看着她轻声道:“瑶依,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没有错吗?”
又听华瑶依迟疑着问了句:“他来了吗?”
华安庭坐在床沿边上,并未回答,只是细心地替她将被角掖好。
可是等她走了之后,在这王府里能陪着华安庭的却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她不希望再因为自己闹出些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来。
她知道因为自己一直住在滇南王府里,滇南王妃多多少少对她有一些不满。
“大哥,你,你是不是又对大嫂发火了?”华瑶依睁开眼睛,勉强地朝华安庭扯起了嘴角。
华安庭有些苦涩地咽了咽喉,挥挥手吩咐那老大夫和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先出去。
那老大夫摇了摇头,再次对华安庭禀道:“王爷,您也不要再给郡主用药了,郡主现在的身子受不住那些药,用了也只会让他更痛苦。”
他陪了她这么多年,她怎么舍得就这样一走了之?
还有他——
她这一生,有二十多年的时光都是在漫长的等待里度过,她还没得到她想要的,怎么能就这么走?
瑶依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啊!
“真的不能再用药了吗?”虽然华安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希望从老大夫嘴里得到一丝希冀。
滇南王妃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随后幽怨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华瑶依,不情不愿地地走了出去。
“王爷,瑶依这一年已经受够了病痛的折磨,咱们不如就听大夫的话,让她——”滇南王妃抹着泪水上前道,可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华安庭低斥一声,“你先出去!”
可现在已经是药石无灵了,就算是再加大分量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
华瑶依的身子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强用汤药拖了近一年的时间,还白白地受了不少苦。
又看了一眼已经趋渐昏迷的华瑶依,叹气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朝着华安庭禀道:“王爷,郡主她——,她已经不宜再继续用药了。”
许久,老大夫才将手抬了起来。
而华安庭则是抿着唇站在不远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几乎已经是气若游丝的华瑶依。
屋子里充斥着药味与苦味,沉闷得几乎有些让人透不过起来。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正坐在床前的小凳上,眉头正紧紧地蹙着,将手搭在华瑶依的脉搏上。
洪武十二年,滇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