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口吻,淡淡漠漠地卷着怒然。
仿佛陶思然不过就是一个得罪了他的普通人,挑衅起了他藏在身体深处的那一抹嗜血的因子。
那么冷,那么骇人的眼睛。
陶思然,从认识到如今,十几年了,她第一次见到。
原来他真正发怒的样子,是如此这般。
“东晋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她磕磕碰碰地凑出一句,几乎吐词不清。依稀带着哭声。
袁东晋也不打算扶她起来,任由她跪着。
周锦森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陶思然,觉得这个女人,要不是心机太深沉最后还是用力过猛,就是太过愚蠢做事完全不经脑子。
“袁总,老董事长又打电话过来,要求你马上回公司。”
袁东晋单手抄进口袋里,漠漠吩咐了他一句:“把陶小姐送回家,派人好生照顾着。”
“是。”周锦森应着,“那公司那边”
“知道。”
话落,他已然率先转身。
“东晋”
陶思然一惊,伸手想要拉住他,然而跪得久了,膝盖发麻,刚要站起来,又扑通一声狠狠摔了下去,木质的地板也很硬,这么砸下去,外人听着声音都觉得疼,更别说她本人,整个人都要痉挛了一般,然而袁东晋只是顿了一下脚步,没有回头就直接出了咖啡馆。
陈眠最后坐了秦桑的敞篷车,天气晴朗,阳光温暖,所以秦桑选择打开了车顶,一路上车速不快,迎着凉风观赏一路的风景。
“你怎么会过来得这么快?”陈眠忽然开口。
秦桑戴着墨镜,明艳的脸庞被遮挡去了大半,“我爸住院了,我刚好从医院出来。”
陈眠微怔,“秦叔怎么了?”
秦桑挽着唇,笑容妩媚又略带讽刺,“董事会那般老古董和陆禹行给气的呗,他心脏又不好,就这样。”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是否陈眠错觉,她恍若察觉秦桑那墨镜遮挡住的眼睛悄然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有一辆黑色的卡宴不远不近地紧跟着。
“你安心准备和温绍庭的婚礼就行,我的事情不用担心,虽然我不及你聪明,但我也是真的那么愚蠢。”
“桑桑,你是不是舍不得陆禹行?”
“看见你都能撇了袁东晋投进温绍庭的怀抱,你觉得我会比你更加死脑筋?还是觉得我会跟陶思然一样下贱去抢一个已婚男人?”陶思然噙着笑,娇俏的嗓子卷着凉风飘散,“纵使他陆禹行再好,也是打上了已婚标签,再多一个身份,也不过就是我的小叔而已。”
“别把自己陷入危险里,”陈眠看着她明媚的侧脸,“陆禹行比你想象中得更为薄情和冷血。”
那个男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冷血动物。
“明白。”
“再下一个公交车站放我下车,不用送我回去了,温绍庭会来接我。”
秦桑扭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你这么就有了新欢抛弃闺蜜?”
陈眠扭过头看着后面的车,淡淡地笑,“我不想被人一路这么跟踪。”
“德行!”
陈眠下车前,秦桑喊住她,“你以后不要单独见陶思然,那个女人感觉开始有点神志不清,再上她还有一个随时丧失人性的继父。”
陈眠微微顿住,“知道。”
跟秦桑道别之后,陈眠并没有给温绍庭打电话,反而是走进了地铁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小王子》
当时电影刚上映,她和温绍庭带着温睿去看过一次。
而这本书。她在初中就看过了。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快乐。
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这一段话,曾经一直是她的心理写照。
她在等一个人,不知未来。
这不电影在大型影院里已经下映了,只有这种小小的影院还有。
电影院里人不多,偌大的播放厅,一片暗沉沉,只有前方巨大的帘幕上的画面是清晰的,微光模糊着她的脸,她专心致志地看,眼睛几乎不动。
也不知道那里面的内容,有没有进入她的眼底。
陈眠恍惚响起结婚的时候,她邀请了一个高中的同班女孩子,其实两人关系不很亲密,只是在工作上恰好碰到,然后得知她要结婚,就过来参加了。
至今记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澄澈见底,却深不可测,她说:“陈眠,等一个人可以等多久?一日未到心死那一刻,你永远不知道。”
当时她不懂。
一直到刀子横穿她的皮肉,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在他眼里都没有意义,因为换不来他的任何珍惜。
然后,她懂了。
陶思然几乎是被人强行压着送回了公寓,陶母被那阵势给惊吓到。
周锦森毕恭毕敬地跟陶母打了招呼,“陶女士,我们袁总说了,不希望陶小姐再在外面乱跑,所以还请您看好她。”
“发生了什么事?”
周锦森十分公事化地回答:“我只是奉命行事。”
陶母看着了一眼陶思然,脸色并不好看,“我明白,谢谢你们送她回来。”
周锦森转身离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