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狼离去,没有注意到身后水里藏着的三双鱼目正在深深的注视着她们。
等到一人一狼已经进了木楼,那目光才收回。
最大的一条鱼儿摆了摆尾巴,向一块大水石游去,另外两条稍小的鱼儿紧随其后。
大水石的掩映下,三条颜色不一,大小不一,灵气不一的鱼儿像花瓣儿一样凑在了一起,鱼头紧靠,鱼尾在外面摆动着,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因为它们并不是一直保持刚刚那样的动作和形态,讨论到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常常鱼尾摆动的更厉害,或者用自己的鱼头撞击一下别人,哦不,别的鱼。
淅淅沥沥的雨丝穿过头顶上繁茂的树冠落了下来,给整片山林带来丝丝凉意和不一样的诗意感。雨丝落在水面上,荡开密集的波纹,惊醒了沉浸在讨论中的三条鱼儿。
山里的雨不大,胜在意境。
这样的雨天,沏一壶热茶,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雨景想必让诗人诗兴大发;这样的雨天,打着伞,漫步在被雨水打湿的草地上,何尝不是一幅美画;这样的雨天,思念的人儿不得见,岂不也是愁事一桩,苦涩无奈?
雨一直下着,午饭的时候还没停下。
果然是不能信任易娴的,忙活了一上午,那菜色,那菜香,那菜味儿,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呀!
好在家大业大,带了使唤丫头,要不然易娴与宁至单独二人,岂不是要饿肚子?
午饭到底是没能尝尝易娴的手艺儿,主要是她自己嫌丢人,没等大家尝,自己便已经忍耐不住的倒了。
而后,月初,夏初两个丫头着急忙慌的收拾又重新做了一顿像样儿的午饭,大家心知肚明的没有提及易娴的痛处,安安顿顿的吃了午饭。
一连两日,山里的雨时停时下。偶尔雨停还见艳阳高照,眨眼间大雨瓢泼而下;偶尔雨下不过两刻,忽然狂风大作,云开雾明。
看来不止六月的天像娃娃的脸,八月也是亦然。
第三天的傍晚,雨彻底停了,西边太阳即将落山,淡淡的云霞在向世间挥手道别。
顺着水岸,浅溪与易娴并肩而行,二人身后是像尾巴一样的敖敖。
“姐姐,这几日雨时停时下,你是不是见不到太阳心情不好?”易娴试探的开口,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水里有三条鱼儿尾随着。
“没有,怎么这样问?”浅溪目视前方,似乎并未察觉到易娴的小心思。
“是这样的,姐姐,我逞强要做午饭那日,宁至说你画画回来的时候好像有些心事的样子。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对我说。我们是姐妹。”易娴也是个实在人,实在是做不了那遮遮掩掩的事情,浅溪一问便招了。
思绪似乎又有些飘摇,到了之前那还不知慕锦身份的时候。此刻便是没有宁至提醒,易娴也可以看出浅溪心里有心事儿了。
“一年前,在我还没有背起行囊行向远方之前。就在这里,就在水里,有一条浑身火红的锦鲤突然闯进了我的生活……”
就在这雨后的傍晚,浅溪对易娴彻底敞开了心扉,将与慕锦的相识,熟知,到后来的分别一一讲给易娴听。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浅溪的故事也已经到了结尾。
易娴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姐姐,听你讲的这些,我觉得这妖鲤也不算是个坏妖,一没做过坏事,二对你情深款款呐。”
“我何尝不知?他已离去,便罢了。只是那日见水里灵巧的鱼儿有些感慨想起他了。”浅溪话里有些苦涩。
易娴伸出手臂搂搂浅溪,“姐姐,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姐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浅溪勉强一笑,没有搭话。
事情可以一句话一句话的说出来,但是感情,思想却是无法的。现在对易娴说的不过是十之一二,很多东西没法用语言来形容,很多东西用语言来形容也苍白无力。
罢,走一步算一步吧,浅溪心里暗暗想道。
“走吧,姐姐,天就要黑了,再不回去他们该着急了。而且我好饿,不知道月初和夏初两个丫头做了什么好吃的。”易娴看着浅溪刚刚有些神伤的模样心里微疼,故意转移话题道。
“嗯,时候确实不早了。你呀,成日不是玩就是吃!”话里好像是嗔怪,可惜语气里都是调笑与宠溺,易娴听了丝毫不觉什么,反而乐在其中。
“这难道不是父亲母亲,哥哥弟弟们和姐姐你所盼望的吗?要不然你也不会费尽心机安排我与宁至相见呐。家里只我一个姑娘,我当然要好好把自己供成姑奶奶了。”
想了想,又觉不对,易娴说道:“不对,还有姐姐呢!等姐姐嫁了人,也是咱家的姑奶奶!哈哈……”
浅溪面色一红,“说你玩说你吃呢,你怎么反倒扯这上面来了?混丫头!”
“嘻嘻,姐姐脸红了哦。”易娴小跑儿这向前,还时不时的回头逗一下浅溪。
浅溪身边的敖敖实在是看不过去,嗷嗷两声就扑向易娴。
“啊~~”尖锐的女音穿透力极强,“扑簌簌”惊飞很多已经安歇下的鸟雀。
一路打闹着已经离木楼很近了,这一声尖叫,吓得木楼内忙活的几人飞快的跑了出来。
却,透过朦胧的夜色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雨后还很潮湿的草地上,易娴狼狈的躺在上面。那身强体壮,几乎就要成年的雪白白狼扑在易娴的身上,两只粗壮的前爪拍在易娴脑袋旁边的地上,血盆大口内猩红的舌头向外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