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妈妈很快就来了,她衣着朴素,模样平庸,神色平淡无奇,似乎对于岳嬷嬷的传召一点儿都不感到疑惑,反倒行礼:“给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扶起了妈妈,淡笑地允了:“年纪大了,你也不好弯着腰,赶紧起来吧。”
妈妈感激地看着老夫人,点了点头并站了起来。
老夫人客套话了一会儿,才拐入正题:“近日的嫁衣是不是由您负责。”
“是的。”妈妈一愣,笑了笑:“缝制嫁衣都是奴婢带着丫头们来做的,虽年纪大了,但手还是灵巧的,老夫人您…”
妈妈误以为老夫人是为了发散伙钱才来了,立马慌了神,急忙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可以继续效忠任家。
老夫人啜着口茶,把茶杯撂下,平稳道:“我知道你眼力好,正巧我这儿有个嫁衣,里面有人说,装饰的东西以及丝绸都是廉价品,让您帮忙看一下而已。”
老夫人把嫁衣递到手中,妈妈暗暗捏了把汗,刚刚可真是吓死了,还以为自己要被老夫人辞退回乡了,还好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妈妈心中腹诽,随后摸了一下嫁衣,眉头一皱,面色有些古怪。
“这位妈妈,你怎么了?”林氏最先问了起来,声音略起波澜,不如以前的平稳,一把抓着凳子道。
“这个嫁衣…”妈妈左顾右探,环视了一下众人,迟迟没有说话。
“丫头们先出去吧。”老夫人立马明白了,直接让无关人等立即退避三舍,用屏风支了起来。
妈妈见没有人了,才蹙眉道:“这嫁衣的丝绸确实是廉价无疑,而且贝壳什么的装饰,压根就是从市朝中买了的,至于里头…”妈妈捏鼻子,仔细嗅了嗅:“好像有什么香味。”
“香味?”这时,林氏和任青柠最先惊呼起来,待众人的目光都往了去,似疑惑地看着俩人时,俩人各自露出尴尬的微笑。
任青柠觉得这件事太邪,她压根就没在嫁衣里面放些香粉什么的,哪里有的这种东西,任青柠只是淡笑,默默地接了话茬:“妈妈,您确定不是因为您年纪大了,老眼昏花、鼻子不好使闻错的?”
任青柠几分质疑的口气,让妈妈的目光陡地一冷:“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老奴承认年纪大了,可凭借这十几年、甚至以前更早,亲自看过任氏穿上嫁衣那段儿,都是奴才亲自缝制的,您怎么能这般骂我呢?”
“母亲的嫁衣是妈妈呢您织的?”任汝嫣面上挂着“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表情,貌似十分惊愕。
“自然的。”妈妈颇为得意:“那时候任家的刚嫁过来,为了织好嫁衣,妈妈我可是用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缝制,费了好大的劲儿完成的。”
霍地,妈妈盯着众人半信半疑的目光,直接坦然:“若是众人不信,大可问那些嬷嬷们,毕竟,当年的婚礼可不只是有一个织嫁衣的。”
“不是一个人织?”
“想必大小姐应该知道吧,任夫人的世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婚礼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虽然您祖太君对这事儿十分气愤,但还是给任夫人找了名织女。”妈妈似乎对那件事有些印象,含糊不清地说道。
“什么?”任氏突然站了起来,眼底满是错愕,那年任氏毫不犹豫地嫁给任老爷,父亲气得够呛,那时候任氏走得匆忙,连盘缠和丫头都没带,多亏母亲暗中支援,任氏才凑够了一定的钱,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任老爷,之后,任氏等到父亲消了气,任氏才回的家跟父亲道歉。
任氏入嫁之日,根本就没得到什么讯息,说什么自己的父亲派了织女过来,更何谈其他东西?
“父亲不是生我的气吗…”任氏喃喃自语,却让妈妈听到了,急忙摇摇头:“任夫人,虽然你奴才不知道您家里的事儿,但确实有另外一个织女给你做嫁衣,模样跟奴才的手艺,不知好了多少倍。”
“比你还好?”这位妈妈是老人,老夫人认为这是西凉里织嫁衣的佼佼者,可想不到她竟然会亲自服输,可见手工得有多么好!
妈妈凿定地点头,她对于此事便是确信无疑的:“老奴自认,这等手艺之人,绣出来的嫁衣必定是:可中用作鸳鸯被,红叶枝枝不碍刀。”
“是吗?”虽然妈妈有点儿吹嘘的感觉,但也着实起到了点作用,老夫人突然紧紧地皱着眉,谁也想不到,因为妈妈的这一句话,让老夫人突然望向了林氏那边。
林氏看着老夫人深邃的眸子,后背一阵阵寒意飕飕而过,差点让林氏透不过气。
“母亲,您这是干什么?”林氏讪笑出来,觑着光颇不自然,老夫人吹着茶,只是抿了下嘴角:“这个嫁衣是什么样子的?”
“让老奴想想…”毕竟是十几年的事儿,即使是记忆力再好、再过目不忘的人,也无法全部记住,故妈妈垂下眼睛:“是什么的,老奴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貌似这个嫁衣是金襟色的,十五满灯花时,嫁衣腰垮的明珠会熠熠生辉…”
“哦?”老夫人听了这话,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嫁衣貌似有点儿眼熟。”本来老夫人很平淡的话,响在林氏耳边时,听出了不同的味道,林氏越来越紧张了,特地展露在脸上。
“这个嫁衣不是妹妹的吗?”任氏突然捂着嘴,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味道。想当初,任氏就特别喜欢林氏的嫁衣,甚至让画师亲自弄了一副画,模仿着画的样子,让织女制出那样的衣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