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归来的半个月后,方秀兰老人在家中与世长辞,结束了她伟大而又坎坷的一生,享年七十八岁!
乔占峰带着妻子和青阳市的几个主要领导,去莱县参加了老党员、老功臣方秀兰同志的葬礼。
在那个告别厅里,党旗下的方秀兰老人睡得很安详,她的发间,还有一朵圣洁的小花儿。柳德福说,几十年了,老人每天都会在自己的发间戴一朵小野花儿,今天更不能例外,柳德福想让阿婆戴着花儿去见冯阿公。
瞻仰老人遗容的时候,乔占峰知道这将是见老人的最后一面了,望着含笑熟睡的老人,乔占峰大哭了一场。柳德福过来安慰了他,并对他说了老人“离去”的经过。
按照农村的说法,老人属于“好死”,也就是无疾而终。那天早上,老人吃过了早饭说自己有些累了,几个村里的妇女就将老人扶上了炕头,柳德福的老婆过去给老人按摩着她经常酸麻的腿部,按着按着,老人就“睡”了过去……
累了,老人家是累了!她这一生,活得太辛苦!在这一刻,乔占峰希望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冯冠生一定在另一个世界苦苦的等待着他的妻子,今天,他们终于团聚了!
葬礼结束后,乔占峰和小田将方秀兰老人的遗物,那些奖章和那支钢笔,放进了老人的骨灰盒。
方秀兰老人和她丈夫冯冠生的骨灰即将启程,他们将被送往省城东安的英雄山烈士陵园合葬,这对恩爱的革命伴侣,终于可以长眠在一起了。乔占峰本来想一路护送去省城,怎奈市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也只好又让小田代替前往,柳德福也随车同去了。
在即将分手的时候,柳德福又告诉乔占峰已将令人震惊的事情:方秀兰老人从北京回到村里后,将民政部门补发给她的那笔巨款,一分不剩的全部捐献给了村里。柳德福在和她商量之后,将钱送到了镇上,一所以方秀兰和冯冠生命名的希望小学,开春就要破土动工了。
柳德福痛哭流涕的说着:“可惜了!阿婆怎么就等不到那一天呢!”
在回青阳的路上,乔占峰思绪万千:还好,还好!还好党组织的调查和悔悟来得及时;还好,还好!还好方秀兰老人盼到了天亮的一天。他也替自己感到万幸:那天带老人家完成了一个夙愿,去天安门看了升旗!如若不然,不光方秀兰老人,乔占峰自己都会抱憾终生!
从那之后乔占峰落下了一个病,每每听到国歌或者见到国旗,乔占峰的眼前都会出现方秀兰老人在天安门观旗的那个画面。
方秀兰老人去世后不久,就是二零零五年的元旦了。就在元旦的那天,小田成为了一名“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虽然还不是正式党员,可小伙子还是兴奋的一夜没睡。
元旦后的一天上午,乔占峰接到了省里一个同志的电话:我党在解放前夕潜伏在东安、上海、台湾,杰出的地下党员、谍报人员,《信仰》的作者林仲伦先生,将于明天抵达省城东安!
乔占峰在兴奋不已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惋惜:林仲伦没能见到方秀兰老人最后一面!乔占峰当即通知了小田:重新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一早赶往省城!
可就在那天的下午,乔占峰又接到了省委的通知:林仲伦先生乘坐的班机由洛杉矶飞往北京,他在北京临时做了行程的调整,将乘坐当晚的航班于晚上十点抵达青阳,请乔占峰做好接待工作。
乔占峰大喜过望:他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那位共和国的传奇功臣了!
十点半的时候,有两个人在几个航班机组人员的引领下,走出了机场的“贵宾通道”,乔占峰早早的就已经守候在了通道的出口。远远地打量着那两个人,乔占峰不禁有些怀疑:那是林仲伦老人吗?
按照资料上的介绍,林仲伦今年应该是个八十多岁的老者了,可乔占峰看到的那个“老者”,几乎根本不是一个“老者”。他步态稳健,与身边的机组人员谈笑风生;休闲皮鞋、浅色牛仔裤,身上是一件休闲夹克衫;唯一和“老者”这个词有关联的,恐怕也只有他两鬓有些斑白的头发了。直到机组人员做了介绍,乔占峰才确定,眼前的这位年轻的“老者”就是林仲伦。
林仲伦握着乔占峰的手,激动的说道:“乔书记!久闻大名,感谢!感谢!”
此时的乔占峰竟然有些紧张:“林老先生,我拜读过您的《信仰》,崇拜的五体投地,请接受一个晚辈对您的敬意!”
两个人客气的寒暄之后,林仲伦将他身后的一个人对乔占峰做了介绍:“来!乔书记,这是我大儿子,这次不放心我一个人远行,他非要陪我一起过来!”
见那人六十岁所有的年龄,乔占峰上前握了握手,恭敬的叫了一声:“林大哥!您好您好!欢迎欢迎!”
一句“林大哥”叫出口,乔占峰和那人都愣了一下。是啊,林大哥!乔占峰几次从方秀兰老人的话里听到过这个称谓,对于方秀兰来说,这个称谓一度象征着崇敬、希望和期盼……
众人稍作寒暄,便离开了机场,前往乔占峰提前预定好的宾馆。乔占峰私下里偷偷打量了一下林仲伦:这个林仲伦果然器宇不凡,已经是耄耋之年,却依旧英俊潇洒。八十年的岁月和风雨似乎只是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拂过,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沧桑的痕迹。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熠熠生辉!乔占峰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睿智?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