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笛声起,吹开了江南满山遍野的桃花。
三个月后,苍德赋姗姗而来,拎着一壶未开封的酒。
桃花树下,有人锄去空地上新生的春草。
他停下步子,步履轻摇,滴酒未沾染,却似醉了。
江南花开年复年,她却不见了。
苍德赋将酒丢在他的面前,赤红着几日未闭的双眼望着他,声音低哑憔悴的声音,不容细听,“她在哪!”
这一声,是问他,也是在问自己。她跟在自己的身边,像天上的月亮,像地上的影子。明明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却忽略了那么多年。
桃花纷飞,静谧的春光与那一年别无二致。
玉润的手握着花锄不停,任由春泥沾了满手。
直到面前的人笔直地给他跪下,沉重的膝盖溅起了新翻的春土。
“她在哪?”苍德赋重重磕下,嘴里只重复这一句话。
他不答,任由发疯的男人狠狠叩首,额上的血沾了桃花染湿了春泥。
“阿赋疼吗?”温润的手抚上他的肩头,扶住了他绷紧颤抖的肩膀。
苍德赋没有说话,赤红的双眼如同困兽。
他轻笑,戳开了封盖,径直将烈酒淋了满身,“阿赋,她经历过的一切比你痛百倍。可惜你后知后觉的太晚了。”
“她在哪?”苍德赋惶然未闻,近乎固执地问着同样一句话。
“她啊!她就在这。”清雅的笑响起,像是掸落了一身春灰,那般漫不经心。
一直长跪的苍德赋猛然起身,拔出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双眼如血,满身狂戾,“我问你她在哪?”
“阿赋,你该比我更知她的去向不是吗?她可是你亲手送上路的。”
温雅的声音像是三月春雨,溅起迷离雾气,却寒彻骨头。
剑落在地上一晃一晃,像是一面镜子映出苍德赋苍白如纸的容颜,他颓然跪倒,身上的力气被抽光。竟是努力几次,都站不起身子。
春光落在身上,他却觉得那么凉,一直凉到骨头里,开出冰一般的花。
“她死前说过什么?”这一个念头,让苍德赋死寂的脸添了一分光亮。
哪怕是恨意,也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握着酒坛的人笑了,那笑声嘲讽凉薄,许久才停下,“她能说什么呢?阿赋你心尖上的人逼她喝下了烧开的铁水,她的五脏六腑都被烫没了,你还想她说些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困兽般的男人死死揪着自己的发髻,眼中的赤红像是要滴出血来,“她不会那么傻!”
“她就是傻……”他笑了笑,“不然怎么会选择留在你的身边,而喝下铁水呢?阿赋,现在明白当初你挥霍的是什么了?”
“她的感情,可以给你一次次利用糟蹋,但是这颗心,这条命都是唯一的。”
他拎着花锄缓步离开,只留下苍德赋一人。
远处传来压抑的,低沉的嚎哭声,万仞诛心,也不如这哭声来的哀痛彻骨。
景礼你听,他终究还是为你落泪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桃花开了,你还会归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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