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琰绯带着晗月进了屋。
屋内只点着一盏牛油灯,光线昏暗。
不过晗月还是一眼便看到榻上躺着一个干瘦的男子。
她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认出他来。
这是她的父亲?那个笑起来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的汉子?
他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我们寻到他时,他已经被人装进了棺材,下了葬……”一旁司空琰绯的人低声解释道。
晗月凑过去唤了好几声,那人才睁开眼睛。
“阿月吗?”那人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爹……”晗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瘦弱汉子的面孔瞬时狰狞起来,嗓子里呼噜呼噜的喘着气,“都是那个贱妇……我有眼无珠……娶了她当续室……没想到却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是……是母亲害的你?”就算晗月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在亲口听父亲说出后惊的白了脸色。
“她不是你母亲!”汉子嘶吼着,嘴里随之咳出血来,“她才不是你的母亲……阿月,你是富贵之人,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捡了你回来……”
晗月身子软了软,向后退了一步。
司空琰绯就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的扶住了她。
“父亲,你说我是……捡来的?”
汉子微微合上眼睛,脸上竟带了笑,“当年我正妻还活着……我带她途径东顾国,正遇她生产,谁知女儿刚刚生下来便夭折了,我趁着她昏过去时抱着女儿想去寻地埋了……不想遇到当地贵族府里的下人提了篮子也在埋死婴,我便想着不如偷偷一块将自己女儿也埋了,好让你们有个伴……谁知……那人埋下的女婴没死……虽然只有一口气。”
晗月呆呆的听着,不敢打断她父亲的话。
“然后呢。”司空琰绯幽幽问了句。
汉子睁开眼睛,一边咳着一边笑,“阿月那时好生瘦小,我妻以为你是她的女儿,一路上始终把你抱在怀里,一直到你会走都没有跌过一次,哪怕摔伤也没有……后来我妻病故了,她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啊……阿月,为父没用,没有护得了你,让你被我那恶毒的续室所害……咳咳……你不要怪为父……”
晗月含泪摇头,“我记得你们曾给了我一块换牌,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汉子的眼睛突然瞪的老大,“那物不要丢了……不要丢了……”
“父亲?”晗月靠近过去,却发现一股黑血从她父亲的嘴角,鼻子里流出来。
“夫人,他中毒已久,我们找过不少大夫来,都说是不行了,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晗月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她伸手想要去摸榻上的男子。
司空琰绯突然一把将她揽住,用衣袖遮住了她的脑袋,转身出了屋。
“不……”晗月挣扎啊,“你放开我!”
“他已经死了,孤会命人厚葬。”司空琰绯声音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他也不管晗月如何挣扎反抗,直接将她抱回了马车。
“你放开我,他刚才还在和我说话。”晗月挣不动,索性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司空琰绯眉心深蹙,任由她咬着,将她紧紧锁在怀里,令她动弹不得。
晗月咬了半天只觉牙齿疼的厉害,她松开口累的气喘吁吁。
“他已经走了,再看他也不会活过来。”司空琰绯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多看一眼只会令你伤心而已。”
晗月身子渐渐滑了下去,最后瘫倒在他的腿上。
司空琰绯吩咐了句:“回府。”
马车缓缓而行。
外面护卫仿佛觉察到车厢里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谁也没有说话。
车窗外只能听得到车轮粼粼之声。
司空琰绯听不到怀里人的哭声,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她的身在抽搐。
失去亲人的滋味他比谁都要清楚,可是别人能够在悲伤时哭,他却不可以。
看着她一缩一缩的肩膀,不知怎么,他竟觉得有些羡慕她,高兴了就笑,难过了就哭。
“等回去了,下院的事情就交给孤吧。”司空琰绯幽幽道。
她的母亲跟大兄都住在下院。
“不。”晗月的声音异常坚定,她慢慢抬起头,“我自己来处理。”
司空琰绯望着她倔强的眼神,沉默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可谁知晗月回去便病了,昏昏沉沉的发起高热,司空琰绯连寻了好几个城中的大夫来也没有什么用,最后突然想起花城还留在府里,于是让人去请。
花城过来诊了脉,把人清出去后给晗月用了银针,当天晚上晗月就清醒了。
“好饿。”她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我睡了多久?”
“两天。”司空琰绯靠坐在榻边,“起来吃些东西吧。”
有侍女抬来摆放着吃食的几案,司空琰绯伸手将晗月从榻上提起来。
晗月这才注意到她还睡在司空琰绯的寝殿内。
“我没事。”她努力向他挤出一个微笑,“就是有点饿。”
司空琰绯盯着她,直到她把碗里的饭全都吃了,这才起身离开。
晗月唤了牙进来,“下院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牙已经听说了晗月父亲的事,不过司空琰绯将消息封锁的很严密,只有几个人知道实情。
“昨日夫人的大兄出府了一趟,其他人都仍待在下院里。”
晗月唰地抬眼看过去,眼神凌厉,“他去了哪里?”
“属下一直都派人暗中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