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太阳在当空,照得青石板也刺眼起来。
而今又是一年大暑天。
树上的叶子都被晒得卷了叶,走出去的人们都能感到鼻子耳朵在冒烟,土狗吐着舌头趴在店铺跟前有气无力。
这样热的天气,人们该都是窝在家中不愿出门罢。
这样想就错了,
鹤渡县城人们,要说此时去哪?
不是去茶楼,就是在去茶楼的路上。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群,唾沫四溅。
“上回书说道,咱鹤渡县里各家糖坊,各家糖坊看少东,最是厉害为秦家,最是奇绝公孙潜,想必大家也都早有耳闻,今日一说,最是让人敬服,当属谁家呢?”
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卖了卖关子。
这么些天,说这各家糖坊的事情,不懂吸引了多少人。
也不为别的,鹤渡县里头,谁家都跟熬糖脱不开关系,且不说在各家糖坊扛活的人已经不少,其中定然有能够扯上关系的,只说在这鹤渡县,那糖街,还有来回打货的客商,过来需要吃饭吧?要住店吧?要是真的问一句,你们这今天的糖熬得怎么样了?
要是回答不出来?那还算是鹤渡人吗!
听说话先生如此问,就有人忍不住了,“是陈家,陈家糖坊,谁不说一声仁义!要不是他们率先熬了糖,还不藏私地告诉各家,鹤渡能有今日的盛况吗?”
“我看是秦家,秦家这些天风头很劲,秦家少东秦公子,这才多少年?连续出了多少新糖?这才让人敬服呢。”
“也不是我说,秦家公孙家都已经说过了,照着这先生的性子,定然是说别家的。”
说书先生神秘一笑,“大家伙倒是没有猜到,我要说,这最是让人敬服,当属王家王胜男,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这话一出,自然又是石头入水,激起一片涟漪。
“你们倒不是?且听我细细说来。”
“这王家糖坊自陈家糖坊出来之后,乃是迅速地发展起来,王胜男乃是长女,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刚要成亲,王太太竟病去了,王老爷爱妻深重,也跟着去了,这弟弟年纪尚幼,要当真的出嫁,王家糖坊,怕是就要散了。
她作为长姐不得不扛起这重任,为此也把亲事退了,王家糖坊在王胜男手里,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更进一步。”
“这王胜男原本是打算等幼弟成年,这才把家业交还回去,自己也能过些清净日子。”
说到这,虽然说书先生没有停顿,周遭的人却是轰然笑了起来。
“我看难,要说王家少爷也是聪明的,哪个花魁的最是绝色,哪里的酒楼出了招牌菜,这什么时节去什么地方游玩,最是知晓,偏偏不知道怎么熬糖。”
“可不是!要不然王胜男多少年没有嫁人,就是被耽搁了。”
说书先生笑了起来,“这般说来,有多少女子,能做到王胜男这一步?先要有能,不然即便有心不嫁人,一个女子撑起家业也是难,二要有心,要不然甩手不干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但她不仅做了,这么多年如何,大家也看在眼里,可是让人敬服?”
这下就没有人反驳了。
“这也没有第二个王胜男了。”
“说得好!”
也有人嘀咕,“这女子太过能干,一般命都不会好。”
只是这话被淹没在人们的唾沫星子里,没有翻起任何风浪。
一阵三弦响过,又是一阵有节奏的刷板声。
等乌糟糟的讨论的声音都挺了下来。
说书先生这才带着笑意继续说道:“这要说厉害奇崛或者令人叹服,也都比不过这陈家,陈家糖坊,最是……”
“最是如何?”
“最是有福报!”
说书先生说得似乎也有些感慨起来,“这陈家糖坊如何大家想必一清二楚,这坐着的人当中,还有谁跟陈家糖坊没有瓜葛的?要不是陈家,咱们鹤渡,怕就不是今日之鹤渡了。”
“却说陈家糖坊,之前也是波折重重,死的死散的散,单单剩下一个唐五爷,还病得要死不活的,老四胡家的亲戚却是来投奔了,当初谁不夸一声,这胡家来得是时候,把整个陈家糖坊撑了起来,可谁知……”
说书先生一脸的不以为然,“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见他愤慨。
别人倒是不知道的,只觉得里头是深有隐情,都有些兴致。
这一回说书先生也不卖关子了,“这胡家装了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回唐五发了蔗帖,各家少东前去,这才发觉,这胡家父子,原本以为唐五这病是不会好了的,这才做好人,只等那唐五一去,陈家糖坊就自然姓了胡,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唐五,病好了!”
病好了的唐五,仁义呀!首先想到的依旧还是大家伙,这些年这般为难,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一家糖坊求助过?要是他开口,那些糖坊,有何理由拒绝?
可叹唐五病愈之后,马上就发蔗帖,想让大家更进一步,殊不知这胡家可恶,竟然使坏要把他骗出去,这一来唐五如何立足?好在这人在做天在看,在这胡家要捣乱的当口,突然出了异像!”
这种因果有报的又夹杂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这样的事情,最是能让大家喜闻乐见。
是以一说异像,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可是老天突然下雨了,这样就走不成了!”
“要不然就是有事情拖住了,我就说好人好报。”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