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帝啖盐碱,魏侯衣蚕丝。成皇晒贡茶,莫王铸陶瓷。”
这是沿海地界最出名的四个家族,他们虽然地处一方,但是却没有利益纠葛,四家家主都互相欣赏,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就从这四个家族建立起来,他们就是浒市的天。
浒市是天然良港,也是国家和外国互通有无的最大集市,这里有无尽的商机,却也时时酝酿着阴谋诡谲,这里来往的人鱼龙混杂,能够掌控这个地方的人,谁能够小瞧?
“盛衰不过三代,偷眼瞧天机,司命有方。”
来人带着宽大的帽子,帽檐压得极低,摇摇晃晃地来到了一处气势不凡的大门前,声音抑扬顿挫,声线却异常古怪。
“又是一个来骗钱的了,真当我们魏家好糊弄啊。”有仆人的声音响起,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让来人听了一个完全。
来人把手中的布幔一展,不说求进的话,只见布幔上写着两个字:“司命”。
有两个穿着体面的仆从想要把来人赶走,走不出两步,就开出一辆车子,他们便先去开了大门。
等到仆人准备驱赶那“骗子”的时候,那人却已经站到了车子前面,挡住了路,他们大惊,再想要把那人赶走已经是来不及了。
“魏先生,你好。”那人为显恭敬,摘下了帽子。
众人都不禁呆了呆,那人面貌精致端庄,眉如远黛,眼睛却是温润如玉,让人心里便舒服,却是一个美貌少女,可是看气质倒像是历经沧桑。
这时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子,三十多岁,留着小胡子,气质成熟,却有如谦谦公子,“你好,我是魏西。请问阁下是······”
“我一个云游四方的术士,不必知道我姓名,不过你可以叫我司命。”她指了指布幔上的字。
魏西从小接触西洋的教育,但是在国内耳濡目染,对这些类似算命的人都还是抱有一丝尊重的,只是这个世道骗子太多,谁又知道这个看起来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不是骗子呢?
司命却是不在意魏西暗中的怀疑和揣度,自顾自道:“魏家从魏老爷子弃官开始,就一直秉承着救国图存的信仰,到了魏先生,您加入南海政府,专心实业为南海政府提供经济支撑,在浒市也算是声名显著······”
这段话有一个大秘密,却被司命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魏西顿时脸色郑重了起来,不管这个人是谁,她掌握的信息就代表她绝对不是一般人。
“那,司命小姐希望我怎么办呢?”魏西已经做好了她提出各种为难条件的准备,但是司命却只是高深地笑着。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司命游离在世上,终归却是这方疆土生养,对魏家也是敬佩之极,只希望在南海政府海军被东瀛大败之时,魏先生能够把小姐送往德国。”
魏笙晴透过车窗看外面的情形,看到那个漂亮姐姐朝自己一笑,也回了一个笑容。
她虽然是个女孩儿,但是自小便和码头的雇工们在一起待着,养成了一副假小子的样子,不穿裙子,反而穿着西洋的小马甲或者中式的褂子到处跑。
这倒不是说她以为自己是男孩儿,只是这样便于活动罢了,要是像小红那样端着淑女的样子整天就是看书,那有什么意思?
可是小红这个人却很有意思,魏笙晴大大的眼睛充满着期待,这次她出来就是去找小红玩的。
小红只比她早出生了一刻钟,但是行为举止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只有面对魏笙晴才有一些孩子气。
魏夫人和红夫人怀孕的时候,两家就有过约定,若是一男一女,则定下一个娃娃亲,若是同为男孩就结为兄弟,同为女孩就结为姐妹,可惜小魏从来没有叫小红姐姐过。这也是孩子的不甘心,叫小红做姐姐,不就要听她的吗?
魏西回到车上的时候,魏笙晴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再去看那个漂亮姐姐的时候,司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爸爸,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魏西一顿,道:“她叫司命。”
这个年代有车的人极少,所以路上免不了有很多异样的目光,一路驶到了浒市最中心的歌舞厅,魏西抱着魏笙晴拉着魏夫人就到了顶层的包间里面。
一楼是喧嚣嘈杂的音乐声,魏笙晴一直皱着眉头,顶层却是悠扬的小提琴,她不由得舒朗地笑了起来。
“这孩子,对音乐还挺敏感。”有人调笑道。
魏笙晴眼睛一亮,跳下爸爸的怀里,对着那个人便甜甜的喊道:“红叔叔好。”
“好!好!”这个儒雅的青年人穿着当时最流行的西服,温和地瞧了一眼魏笙晴,道:“老魏啊,你把你家的闺女都养成了小子了。”
魏西大笑起来:“还是个皮小子。”
魏笙晴对着爸爸做了一个鬼脸,径自扑向了一边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小红!”
女孩早就注意到了魏笙晴,连忙一个闪身,魏笙晴堪堪才止住没撞到桌子,“小红你又躲我。”
孩子委屈的神情配上充满水雾的眼睛过于叫人怜爱,小红却是没有半分安慰的意思,撇嘴道:“被你这么一扑如果把它沾到我的衣服上怎么办?”
小红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手上拿着一根糖葫芦,面上带着一种嫌弃的表情,“也不知道你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
小魏眼睛大亮:“糖葫芦!”她也不接,猴急地一口咬了上去,小红被吓了一下,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