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谨言再次见到老王川时,那还有他逗弄小孙儿时闲情逸致的模样。双手反绑,破烂肮脏的袍子,乱糟糟的头发也遮不住他憔悴的面孔。如果这时给他一根拐杖,一口破碗,往大街上一站,没准还会有人给他些碎银子花。
“这。”樊谨言惊呆了,月余不见,他怎么变成这班模样了?不过一看到王川和他两个徒弟看自己眼神,他瞬间就明白过来,这都是自己手下干的这事,“还不赶紧给三位贵客松绑,我叫你们请,你们怎么就给绑过来了?”
去请人的几个士兵哪敢顶嘴,正要解释,就被王川抢了先。只见他用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就是这么请老夫来的吗?还真是客气……”
还没说完,便晕死过去。
顿时,帐篷里乱做一团,樊谨言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最后一问才知道,几人按照樊谨言的命令,先是到市场上买了些礼物才去王家拜访。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王老头一,就死活不干了。士兵没了主意,加上樊谨言下的都是死命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绑了,顺带连在铁匠铺干活的两徒弟也一块绑了过来。
对于不会动脑子的粗人,樊谨言想骂又骂不出口,只能无奈的叹了声气。
好在有李洋这个拐脚医生在,老王川没一会又醒了过来,不过对樊谨言还是没好脸色。看样子,对于士兵的鲁莽,他心里的气还没消。
樊谨言坐在床头,亲自把王川扶起来,靠在一床被褥上,这才苦笑道:“都是樊某驭下不严,让王老受苦了,您消消气,别跟粗人一般见识。”
“哼。”王川把头别到另一边,好半天才气呼呼的说道:“他们是粗人,我自然不会计较,但你是精明人,你当老夫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想都别想,我都六十多了,这辈子够本了。”
说完,就要用头去撞墙。
突然这一出,把樊谨言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苦笑道:“您就别吓我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您知道我找您来干什么吗?”
王川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被樊谨言一拉,也就顺势坐了回去,“你能干什么,还不是惦记老夫这点手艺,要老夫进山给你打造兵器,带几个徒弟出来。”
果然是聪明人,不用解释他都能猜到,不过怎么对付聪明人,又让樊谨言犯了难。
“有什么话就直说。”见樊谨言一副沉思状,王川不耐烦了起来。
也是,本来小日子过的挺舒心的,没事逗弄一番小孙子,指点指点两个笨徒弟。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这山贼头子给虏了过来。
王川心里跟明镜似的,进了贼窝要想再出去,无疑是痴人说梦。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捞点好处,给子孙留份家业。
“咳咳。”被倔老头一吼,樊谨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假咳了一声后,说道:“山里发现了铁矿。”
……
樊谨言原本以为王老头会惊讶一番,那知他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随即又明白了过来,自己发现铁矿关人家什么事?
想到这,樊谨言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用手捧着,伸到老王头面前。
老王头还当樊谨言用骗小孩的把戏,给自己送吃的,于是偏头‘哼’了一声。
不过,当他眼角余光一撇,看到白布上面画的东西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震惊上。
王川一把夺过白布,细细的看了起来,半响后,才问道:“后面那个是什么?”
“枪托。”樊谨言见王老头把手指在抢尾部的枪托上,想也没想的答道:“装上这个,能更好的瞄准。”
作为军械局的老工匠,稍一提点,王川就明白枪托的作用。接着,他又把手指放在扳机的位置。
其实樊谨言所画的就是一种万历年间就出现了的燧发滑膛枪,只是在它的基础上给予了加强,也装上了刺刀。
至于明军为什么没有装备更先进的燧发枪,樊谨言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因为经费问题,也许是因为统治阶级的矛盾。反正,作为老军械的王川没见过。
燧发滑膛枪也是前堂枪,因为是火石打火点燃火药,比火绳枪发射速度起码快了十倍,射程也远了许多。
王川和武器打了一辈子的交到,一看这副图就知道这种武器的威力,没等樊谨言再劝,自己先说话了,“要我留下来也可以,除非给我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还有我徒弟的。”
樊谨言还当这老爷子会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没想到居然是钱。不过转眼一想,也就释然,人活一世无非就是钱和权。他既然不爱权,那肯定就只剩下钱了。
王川见樊谨言低头沉思,还当他舍不得,“怎么?阁下缺这点银子?”
只要人能留下来,樊谨言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不得,当即表示,“老爷子误会了,我是在想改给多少合适,既然老爷子能留下,那再好不过了,我给你拿出一千两的安家费,两位高徒也每人五百两。只是希望老爷子能尽快让我看到实物。”
一千两?是自己要求的十倍?
王川惊呆了,他提出一百两心里都有些打鼓,没想到樊谨言不但不砍价,反而很豪爽的翻了十倍。
周围其他人也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代,普通百姓也许一辈子都拿不出十两银子来,这家伙一开口就是几百上千两,钱多烧的吧。
他们那知道樊谨言的苦,他现在真正算是体会到了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