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四年,突厥始毕可汗窥国中大乱之隙,举兵占雁门,上下惶怖,帝遣使求救于靖成公主,公主遣使告始毕云:“北边有急。”始毕遂撤兵,雁门之危得解。——《大业政要》“嫂子,始毕退兵了!”得到消息的李嘉责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找司徒凝冰,他心里明白嫂子嘴上说不用他做什么,只需做好孝子贤夫便可,但这些时日以来兄嫂的谋划都不瞒他,李嘉责再傻也知道这是兄嫂有意栽培自己,尤其是当此重要关头他必须比以往成长的更快!而成长的方法就是多听多看多学多问。司徒凝冰一早就收到了始毕退兵的消息,此前她早就有了猜测,所以并不吃惊。始毕这一撤兵更证实了她的猜想。李嘉责匆匆迈进她屋子的时候,司徒凝冰正拿着一张小像仔细端详,口中不住的道:“像,真是像!”李嘉责见她对始毕退兵的消息不为所动却对着一张画像出神,忍不住探首去瞧她手中的小像,待他看清楚画中人的时候,不自觉的“咦”了一声,“这个女子好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也觉得眼熟?”司徒凝冰索性将小像递给他,“可想的起来她是谁?”李嘉责盯着画像皱眉想了好半晌,死活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画中女子,三伏天原就热的不行,他这一苦思冥想更是冒了一头的汗。司徒凝冰见他这模样给屋里伺候的碧鸳使了个眼色,碧鸳立马出去端了碗冰镇酸梅汤进来,笑着对李嘉责道:“三公子,先别瞧了,喝碗酸梅汤解解暑气。”李嘉责漫不经心的从她手中接过盛着酸梅汤的翡翠碗,一仰脖子尽数倒进了口中,只觉得一股子清凉之意一路顺着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顺手将翡翠碗还给碧鸳,正想说,“再来一碗”忽的脑中灵光一闪,拍着大腿道:“我想起来了,这画中的女子跟嫂子你从前身边的那个大丫鬟……”李嘉责歪着脑袋想了想,“叫什么……荷花的有点像!”司徒凝冰还没开口,碧鸳闻言先忍不住笑了,纠正道:“三公子,我家小姐身边可没有叫荷花的丫鬟,您说的是玉荷罢?”“对对对!就是她!”随即却又再打量起画像,皱着眉道:“好像也不是,就是长得有几分相似。”“你说的不错。”司徒凝冰也不跟李嘉责打哑谜了,“这画像里画的确实不是玉荷,但画中人却与玉荷有着莫大的关系。”李嘉责见嫂子又只说一半就住了口,一双眼睛还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就知道她在等自己猜。想了想便道:“这个是她娘?”司徒凝冰含笑点了点头,又道:“你可知玉荷的母亲是谁?”这个问题她可没指望李嘉责能猜得出来,不待他开口就揭晓了答案,“我只能告诉你,她姓杨,封号靖成。”李嘉责眨巴了两下眼睛,猛然道:“你是说,那个和亲突厥的靖成长公主?!”司徒凝冰瞧着他悠然笑道:“是。”“那……玉荷是突厥公主?”李嘉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嫂子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吶,见怜一个小丫头有那样的身手就够叫人吃惊了,没想到玉荷还可能是个公主!他忽然抬眼瞄了瞄一旁侍立的碧鸳,哪天嫂子告诉他,碧鸳其实是高句丽王的女儿他也不会觉得惊讶了。“玉荷的爹应该是韩素。”司徒凝冰笑了笑,却说出了让李嘉责更吃惊的话。“啊???!”李嘉责嘴巴张的老大,还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司徒凝冰,“嫂子,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说呗!”“你呀!”司徒凝冰用绢扇狠狠的敲了下李嘉责的脑门儿,然后将自己根据蛛丝马迹拼凑出来的故事讲给了李嘉责听。李嘉责听司徒凝冰讲完仍有些意犹未尽,酸酸的感慨道:“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呐……”就差为韩素和靖成长公主鞠一把同情泪了。幸亏他眼尖,眼见嫂子瞧着自己就要翻白眼了,立马将转到了正题上,“这么说死人妖也知道韩素和靖成长公主的事儿,所以拿玉荷威胁靖成长公主骗始毕退兵?”李嘉责这话几乎是翻着白眼说的,他实在瞧不上杨炎每次都拿人家重要的人做要挟,就不能换个招么?还是不是男人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始毕退兵也是件好事,李嘉责忍不住觑着司徒凝冰的脸色商量道:“嫂子,我觉得罢……死人妖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咱们下回再要对付他能不能尽量内部解决?别扯上突厥人,我总觉着这么做有些与虎谋皮的意思,对不起中原百姓。”李嘉责自己也知道这要求有些过了,毕竟与杨炎的争斗关系着嫂子和自家两族人的生死,他帮不上什么忙也就罢了,还给嫂子出难题未免太不懂事了。但司徒凝冰闻言非但没恼,反倒露出一副欣慰的样子,“你说的很对,能自己解决就尽量不要依靠外族,否则确实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与虎谋皮,悔之晚矣。”“但你弄错了两件事。”司徒凝冰话锋一转,盯着李嘉责正色道:“其一,始毕不是我引来的,导致他南下的是野心,突厥几百年来占据中原的野心。其二,在你根本没有弄死老虎的实力的时候,那才叫与虎谋皮,而始毕的情况叫驱虎吞狼!”“即便杨炎的计谋没有成功,靖成长公主无法影响始毕的决策,我也依旧能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乖乖的滚出中原!”“至于百姓……”司徒凝冰沉默了一瞬,才缓缓说道:“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愧对百姓,并不仅仅因为引突厥进兵中原,我们本身做的事情便已叫千万百姓受苦甚至丢掉性命,但我们可以不做么?”灼灼的目光逼视着李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