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时机大好,时机大好啊!”
诸葛诞拿着一份书文,掀帘入帐。
“燕帝正式下诏斥责慕容垂了!公子你看,这其中语调:私调边军,且御下不严,致使城破国危,损兵折将。但看在其拼死奋战,侥幸擒得魏军主帅,故而酌情减罚,削爵去职,幽闭思过……呵呵,胡人不知礼义,不晓廉耻,连这般颠倒黑白的诏书都敢写出来,真是出乎我等意料!但也正是有了这份诏文,公子振臂一呼,名正言顺啊!”
看着诸葛诞兴奋不已的模样,李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公休且坐,时机既然已经到了,也就跑不掉,我们慢慢说。”
诸葛诞依言坐下,却还是掩不住脸上的兴奋劲。
李诚从温壶中倒出一杯清水,递给诸葛诞:“公休这个消息,确实是好。但还有一个消息,想来公休还未知晓。”
诸葛诞顿时脸色一肃:“可是又有什么变故?公子请说。”
“说变故,倒也不算,只是有些麻烦。”
李诚从桌案上同样取出一份书文:“我没想到,在这般情形下,慕容令还会如此急切的赶回辽东属国,主持这边的局面。以公休之言,我们若是真为慕容垂之不公而举事,那就万万没有趁着慕容令还在路上,就动手的道理;但若等到慕容令进了辽东属国,不说他会带多少亲随,举事的难度增加多少;就说要如何用他……以慕容令的高傲,当是不会成为我们的提线木偶,任由我们挟持。”
诸葛诞接过文书,快速浏览了一遍,同时听着李诚的话语,然后闭眼静思片刻,睁眼道:“赵夫人那里,可有什么说法?”
李诚诧异的看了诸葛诞一眼,这种时候还会去关注王异的想法,这确实是完全为公而不顾私心了:“王异那里说的很简单,广阳一战,慕容垂一系折损太过,慕容令此番再来,所带亲随最多也不可能过千。人数这般稀少,我们再以有心算无心,大可直接收了,然后以慕容令的名义起事,不管他答不答应,哪怕杀了都好,只要架住尸体,远远露个脸,这逆反的事,就坐实了。”
李诚在说的时候脸色古怪,这边诸葛诞听得就更是冷汗直流。
没想到王异一个女流之辈,所言所谋,竟是这般简单直接,又狠厉无情。
“那公子的意思是?”
李诚微微一笑:“作为你们的公子,虽然不敢自比你们大魏的武帝那般雄才伟略,但怎么也得有些自己的主见。”
就算是号称靠着“听话”才终于成就一番事业的刘备,自身也是一代枭雄。听言纳谏是一个主君的好习惯,但甄别好坏,拿定主意,也是一个主君该有的魄力。
“襄平那里,我让文则继续负责,我想,再多些时间来操练士卒,总归是好的。毕竟若是真得了幽州……我们一介汉人势力,恐怕就算北魏没能力大举出动,一些小动作也是少不了的。何况还有北边柔然,西面的羯人,都少不得我们要自己面对。”
“而慕容令这里,既然来了,也就不急,只要封锁住消息,他不一样是瞎子、傻子么?我的想法是……等慕容令来了,先敷衍住,然后再放出高句丽又有异动,而我们辽东属国却无能为力的表现……”
诸葛诞眼前一亮!
在慕容令没来之前,辽东属国足以抵御高句丽,而高句丽也服了软;为何慕容令这个主事的回来了,反而会无能平乱?
这么简单的道理,在燕廷看来,必然是慕容令一回任上,就急切的想要给朝廷施压。而慕容令的急切回任,又会推测出是慕容垂的紧急授意。
如果说,功高震主的权臣,已经是君王所忌;那么一个功高震主,被敲打过后,还不甘心的想要反过来要挟君王的权臣,那就绝无幸理了。
“公子之计甚妙!只是这般情况,也瞒不住慕容令多久,毕竟辽东属国军士,名义上都受其差遣。而随着慕容令回归,军中高职,也将被其亲随重新占据,公子如何把握?”
诸葛诞虽然很想拍案叫好,但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诸葛诞现在,可不仅仅是在辅佐一个无可奈何,必须效忠的主君;而是在引领着,见证着一个未来的雄主,在自己面前慢慢成长,渐渐露出锋芒!
“能瞒则瞒,不能则……”
李诚举起手掌,做了个向下狠切的动作。
…………
“公子,终于长大了。”
军营中,夏侯霸似有落寞的依着一处栅栏,幽幽一叹。
“难道不好么。”
于禁盘腿席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夏侯霸自失的一笑:“想当年初见,嫌他无能:说着一些听不懂的可笑东西,什么民什么主的,还满嘴骨气强权,我就想着,十足一个书呆子;但今日得知其谋划,又叹其老辣,其反应决断,都毫不拖泥带水……文则,你说,为人臣者,到底要遇上什么样主君,才能心中安宁,无喜无忧呢?”
于禁深深的看向夏侯霸:“为人臣者,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明主则辅,是庸主则弃,当初奉孝先生和文若先生,可不就是弃了袁本初,而投了魏王帐下么。”
夏侯霸眉头微皱:“话虽如此,可是……”
似乎有什么解释不通的道理。
于禁微笑闭眼:“若真只是君臣,自然也就只是这般的关系。但若君臣之中,还有着兄弟之情,濡慕之情,或者……爱护之情,这,便不一样了。”
夏侯霸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