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秋风中,赵括骤然起身大喊:“将士们,赵括轻言,致使八位老将军蒙羞自戕。大战之后,赵括情愿一死报偿,将士们毋得寒心怯战!我军仍要大破秦军。只有大胜。才能安抚八位老将军在天之灵。”
“大破秦军!大破秦军!”河谷山野震天动地的呐喊呼啸。
次日清晨,当太阳挂上山顶薄雾散去之时。赵军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猛攻。这次赵括兵分两路:第一路二十六万大军,自己亲自统率,向西进攻老马岭;第二路二十五万大军,由副将赵庄统率,向南开进二十里,攻取秦军大将蒙骜镇守的丹水壁垒。之所以如此部署,在于赵括算定,即或秦军两道防线以最密集之兵力计,最多也只是五十万,自己兵力完全可两面大举施展,使秦军不能为援。
先说老马岭。这里原是赵军之西垒,即西部防线,三年前被王龁初战夺得,至今已经固守三年。这道壁垒横亘老马岭将及山顶处,南北八十余里,中段是高平关要塞,两端是连绵山岭与壕沟壁垒。白起的山洞秘密行辕,便在老马岭南端的光狼城外的狼城山。赵军步卒方阵汹涌冲上山坡,第一道险关便是距离营垒半箭之地的山腰壕沟。秦军在壕沟中早已塞满了树枝干柴,赶赵军先头士卒堪堪铺垫好壕沟车,后续大队即将过沟时,突然战鼓大作,山顶秦军营垒火箭齐发。这火箭箭头缠布,布疙瘩渗满火油,壕沟中事先浇了猛火油地木柴树段一遇火箭,骤然间烈焰冲天黑烟滚滚,山坡林木连带燃烧,赵军士卒顿时陷入满山火海。与此同时,高处营垒的石与滚木礌石轰隆隆密集滚砸下来,赵军士卒的冲锋阵形大乱,一时海水退潮般哗地退到了山下。饶是轻灵快捷,士卒也多有死伤。
看得一时,赵括高声下令:“全军后撤三里,尽烧山坡剩余林木。大火熄灭后再攻!看秦军有多少猛火油。”片刻之间赵军后撤,上下齐烧,老马岭顿时成了汪洋火海,沿山连绵烧去,整整烧了一日一夜。次日清晨,老马岭已经变成了焦黑丑陋的一道山墚,烟雾漫卷草木灰随风旋舞,遮天蔽日一片混沌。将近正午,烟雾渐渐散去,老马岭山顶营垒一片寂静人影皆无,连秦军的黑色旌旗也没有了。
赵括在云车上瞭望良久。断然下令:“再度攻垒!”
红色大军潮水般卷上山坡,山顶营垒依旧一片寂然,秦军似乎当真被山火烧退了烧死了。然则,赵军正要越过壕沟之时,突闻隆隆战鼓惊雷般响起,焦黑的营垒齐刷刷冒出大片黑黝黝松林,一面“王”字大黑旗迎风猎猎,顷刻间是滚木礌石夹巨当头砸来。同时一阵响亮急促的梆子声。秦军强弩万箭齐发,箭雨裹挟着尖厉的啸叫倾泻而下。秦军强弩全部是连弩机发,箭杆粗长几如儿臂,箭头粗大几如矛头,任你坚甲厚盾也是锋锐难当。更有奇者,此等粗大长箭,便是收敛捡起,赵军士卒地膂力轻弓也无法使用。这对于精于骑射地赵军当真是无可奈何。眼看秦军犹在壁垒且防守战力有增无减,赵军只得又一次退下山来。
正在此时,斥候司马飞马来报:“赵庄将军南线受阻,无法攻克秦军壁垒!”
南部丹水防线,是蒙骜大军在十日之内赶修的营垒。这道营垒西与老马岭南部壁垒隔河相接。从丹水东岸向东北伸展数十里,恰恰搭在太行山西麓山岭上。虽然是紧急赶筑,却也是深沟高垒器械齐备,丝毫不亚于西线老营垒。由于有丹水阻隔。老马岭山火并未烧到丹东山地,赵庄大军地猛攻轮番不休。蒙骜原本以稳健缜密见长,将器械兵力之交互配置部署得天衣无缝,任赵庄大军轮番不休地猛攻,十五万大军的营垒岿然不动。
接到南路受阻消息,赵括心下一沉,如此攻法,眼看是无望突破秦军壁垒了。然则不攻又当如何?赵括一时没了主意。思忖一番,赵括心中一亮,下令休战,后撤十里扎营,同时下令赵庄大军也向北后退十里扎营,大军重新聚拢。赵括地谋划是:明日若再不能攻陷老马岭,便原地扎营对峙吸引秦军主力,而后派出五万轻骑东出滏口陉进河内。突袭秦军背后。
暮色时分。两军刚刚聚拢,炊烟堪堪升起。行辕外马蹄骤响,斥候营总领一马飞到,铁青着脸色急报:秦军一支铁骑插入石长城背后,切断了赵军与邯郸腹地之通道!赵括尚未回过神来,又是一骑飞到急报:秦军王陵率一支铁骑插入长平背后河谷,切断了长平大军与石长城营垒的连接。
突然一阵眩晕,赵括几乎要踉跄倒地,幸被身旁司马一把扶住。回过神来,赵括强自镇静心神,又询问了一遍战报,便是一阵长长沉默。若不能尽速歼灭插入的两路秦军,赵军便是大险之势:东面与赵国腹地隔绝,没有了后继粮草兵员;石长城营垒是上党赵军的总后援仓廪,一旦与长平大军隔绝,长平大军立成无本之木。良久,赵括突然一跺脚:“秦军插入兵力单薄。立即下令:前后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