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知道是汪曼春早上在特高课的举动被人回报给了武田,他没有下令弄死汪曼春是给南田洋子一个面子,但他也不会轻饶了敢对他女儿拔枪的人“中尉先生,可今天是除夕夜,汪家又有长辈过世,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等过完年再让他们搬。”
中尉有些为难。
“明先生是这座花园以后的主人,主人都这么说了,也没必要真的执行那么严格。”明诚帮腔“而且我大嫂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若知道这个,恐怕也要打电话回去和将军不高兴的。”
那中尉觉得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必要坚持到底,反正都是他们中国人的事“好吧,不过一定尽快搬出去。”这是最后的底线。
“没问题。”明诚很善于和这些下级日本军官打交道“我送送您。”
中尉抬手,让自己的人撤出汪家。
汪家人都不由大哭起来。
明楼松开汪曼春的绳子,看到这满地狼藉和颓败的景象,微微蹙眉:大厦已倾,猢狲各散,汪芙蕖纵然你曾经荣华富贵,如今又有什么?
“师哥……”汪曼春想说什么,却觉得胸口剧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明楼手疾,扶住倒下的人“曼春。”
明诚回到汪家,看着这不作为的汪家后人,突然觉得汪芙蕖的后事该不会落到他们身上了吧。
……
八点。
“大姐,我暂时还不能回家,你们先吃吧。”桃夭给家里挂了一个电话“不用等我。”
“怎么了?今天是除夕,你都不能回家吃饭?你们那个日本特高课都不用过节的吗?”明镜在电话里很埋怨“明瑞还吵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发烟花,你怎么可能这样,不行,现在给我马上回家。”
“日本不过这种春节。”他们明治维新后就只过元旦,而战时也不过年“我尽量早点回家,明楼回来了吗?”
“他也没有,都不知道你们在忙什么!”明镜的不满呼之欲出“明瑞给他办公室打电话也说他出去了,总之你快点回家啊。”
“好的,大姐。”她只能这么答应。
挂上电话,拿起杯子喝口水,那口冷水从她的口舌划入,很冷。
十四个人的性命。
不想多想,很想说服自己战争总有牺牲,但有些牺牲应该被避免,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她可以主要要求关禁闭、暂停手上的任务、如此真的过不去心里的坎可以请辞,队里也有过这样的同志,虽然不多;她总觉得不会这么软弱,因自己的失误失去了战友伙伴就更要坚持下来,从哪里倒下就从哪里站起来,要更多更好的完成以后的每一个任务,不让战友们的血白流。
但在这里她什么都不能说,无法表露出来,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和表情去面对明楼、明诚。
这是她的失误,无法弥补的失误!
“室长,我们走了。”同事与她告别。
“好。”微笑。
他们都是人,是她的同事,却也是她最想杀的人,她的战友都是被这些人直接或者间接杀死的,现在杀害他们的人里还多了一个自己。
非常烦躁:怎么会突然这么优柔寡断的,矫情!暗骂自己一句,穿上外套,拿了皮包,离开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
……
汪家。
明诚让人整理了灵堂,指挥汪家还剩下的人将汪芙蕖的棺材抬了回来,重新设灵;并请人送来了汪曼春一直吃的药。
明楼一直陪着她,就连汪家的人想和他说几句话都被婉拒了。
他们找不到明楼说话就找明诚,希望他能代替他们和明楼说说,将汪家的东西还一部分回来;明诚觉得他们话里话外就透着这要是搁在过去,说不定他们就会做主把汪曼春给明楼做了小或者外室了,看来汪家是真的完全失势了。
楼上。
“师哥。”想来后的汪曼春满腹委屈将他抱住“师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叔父对日本人忠心耿耿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曼春,什么都别想。”明楼拍拍她的肩膀“你这样伤心对身体不好。”
汪曼春就在他怀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