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两人的口头之争,算是告一段落,顾吉祥的事也就放在了一边,静待吏部的调查即可。
正是六月底的炎热天,往年这个时段,不如意外的话,阖宫的人都该在雍州避暑夏宫了。而今年,因着皇帝的龙体不适,夏宫之行似乎要改了。
步过龙极殿侧的九龙桥,白萝漫不经心跟在卫明贞的身后,映着四季粉莲的明亮眼眸,不时盯着前方的一米裙摆,明黄暗纹坠着宝石流苏,逶迤在地,一动便是华光昳丽。
“小姐,别紧看脚下,抬头呀。”
行在半肘近的白小朵,发觉白萝的不对劲儿,忙低声提醒了一句。
可惜这声音最先入了卫明贞的耳,仪态万方的脚步顿停,以至于不及反应的白萝直直跟了上去,一头撞在熏了香的太子华袍上,带着珠花额饰的额头,生生磕在了最大的东珠上。
“嘶!”
“还在想呢?”
这下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捂着额头,白萝略施粉黛的面容,瞬间就苦了,看着将将比她高半个头的卫明贞,她着实想要一拳打在那张意味不明的笑脸上!
“哼!”惯来喜爱笑的白萝,这番是横眉冷眼,甩开了卫明贞捻着她衣袖的手指,便准备越身离开。
这小脾气耍的活灵活现,撩的卫明贞心头发痒,捻着衣袖的两指改为握住了那支暗中发力的细腕,如何就不给白萝走,尽管不远处便是帝王的寝宫,她也不尽放在心中。
“你,你松手!”
白萝有些磕巴了,却不敢再直视卫明贞,清晨的一幕幕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羞的她面上发赤,活了十七载了,就数今日最出糗。
卫明贞勾了勾红唇,掠过清光的凤眸微眯,沉沉笑道:“有何好气的,我还不是叫你看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白萝就稳不住了,抓着一重袖口的手都在发白,侧目睨着卫明贞,便回了一句:“我才没看你!”
“我可是叫你看的,你自己不看,能怪着我?”
这事吧,全因今日晨间,赶巧是卫明贞休沐的日子,也就没如往日起的那般早,可还在榻上就听见皇帝宫里使人过来了,说是宣她们俩过去,有紧要事谈。
夜间殿中温度也没降不少,白萝起来时,便是不适,率先就进了汤池沐浴,结果方才下去,卫明贞就踩着后脚来了。只说皇帝那边催的紧,她没时间再等,也不理会白萝的拒绝,就……
想了想,白萝还真找不到什么词再来形容这人了,千言万语汇集到最后,也只能变成一个“哼”!
好在有个宫人在前边引路,见她们停下来了,大着胆子回来问候了一句,卫明贞才敛了一面的笑,松了白萝的手,转头如常继续走去。
白小朵并不知道晨间发生了什么,习惯性的以为两人又是闹矛盾了,只得跟在白萝的身边,悄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安慰话。
算算时间,白萝也有些时候没向皇帝汇报卧底情况了,不过她很清楚,就算她只字不说,只怕皇帝还是什么都一清二楚。
奇怪的是,宫人并没引她们入正殿去,转而将路带向了龙极殿的长水廊上,白萝只随意望了望,便瞧见两道多了不少禁卫军。
“哈哈,太子来了,快过来坐下。”
上了几层玉阶,白萝便清楚听见了帝王的声音,虽底气不足却甚是洪亮慑人,来不及去看,白萝就随着卫明贞齐齐行礼,瞬间四周便多了太多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待抬起头时,白萝才看清了水榭上的人,除了精神大好的帝王,还有几位着了朱紫朝服的大员,人手一本小册子,却只顾着探究的看着她们。
“阿萝也过来坐下。”
被帝王唤了一声,白萝便顺着看了过去,见他下首还留着两个位,就跟着卫明贞过去了,脚步轻曼,礼数到位,引的帝王满意大笑。
这才坐下,就有人递了册子给她俩,打开一看才晓得是名册,引头又是伴驾二字,白萝大致明白了,这是帝王钦选的夏宫随驾名册。
“这前堂的事宜,便由太子负责,诸卿旁侧指点,后宫就阿萝来准备吧,这几日里早些定下来。”
很明确的分工,白萝还在回味皇帝唤她的话,那头便有大臣提出异议了,矛头自然是对准了她这个新太子妃。
“陛下,殿下方才入宫不多时,这后宫事宜,她如何准备的过来?不若,还是让贵妃娘娘来安排吧。”坐在对排一侧的中年男人,冷着脸说到。
不待帝王开口,便有人不赞同了,坐在白萝下首的一老臣工便道:“徐大人此言差矣,贵妃正是病中,由殿下代劳是合情合理,何有不足之说。”
反驳之音方落,白萝便从那位徐大人的面上看见了讥讽之色,无非是因她和卫明贞的同性之别,到底只是个挂名的太子妃,连称呼时,都要避开那三个字,唤个殿下,也算是敬畏。
“姚老所言极是,徐氏今年不便掌管,就由阿萝来吧,这丫头千军万马都管理的头头是道,依朕看,如今早些接管,也免得日后一窍不通。”
此言一出,犹重千斤,明里暗里都将帝王的本意表达的明朗,那千军万马四字,是在提醒诸位别忘记白萝的爹是何许人,而那句日后,则是在暗示未来国母的名头。
也是这时,白萝才发现自家大伯坐在她下首一侧人中,楚聿章见她看来,便投了一记安定的眼神过来,引的白萝回之一笑,双颊梨涡将将甜甜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