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把尹小蝶扛回来之后,直接找了间坚固的房子把她关了起来。这疯丫头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她一激动又整出什么幺蛾子,那真是引狼入室了。
让郑秋奇怪的是,这丫头醒了之后不哭不闹,跟小芸聊天聊得很开心,完全不像是对尹继祖很担心的样子。
第二天,消息传来,锦衣卫在前一天晚上抓捕了尹继祖,查封了尹家的财产,尹继祖被押解进京,其余人等就地关押。
消息被郑秋封锁,没有告诉尹小蝶。
当天下午,徐从治坐着轿子,带着十几个随从,优哉游哉的来到景州卫驻地。
郑秋之前已经见过他,心里有谱的很,一点都不见外。他假模假式的鞠了个躬,“卑职参见监军,请恕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徐从治差点被他气乐了,心说你穿了一身短打,哪有什么甲胄在身,真是睁眼睛说瞎话。可是他又不好真的挑明,毕竟女儿还在人家的手里。徐从治只好也假模假式的挥挥手,胖脸上微微含笑,“郑将军不必客气,行伍之人,没那么多礼数。”
郭九等人惊讶的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心中暗暗奇怪。徐从治表现出来的状态,跟严苛完全不沾边。
“谢监军大人,景州卫随时待命,随时接受检阅,”郑秋道。
“哦,”徐从治对阅兵的事儿意兴阑珊,侃侃而谈道:“本官虽然皇命在身,但是这整顿军备,要的就是细致,这才不负本官廉洁公正之名啊。”
周围的随从附和着大吼道:“徐大人英明。”
郑秋等人差点笑出来,还有人自己这么夸自己的?这也太扯了吧。看徐从治的随从一脸严肃的样子,看来是对这种场面已经非常熟悉了。
郑秋知道徐从治是想见见小蝶,便道:“大人一路风尘仆仆,不若先休息一晚,明日再检阅也不迟。”
徐从治笑道:“就依你了。”
郑秋安排人带着徐从治的随从去休息,单独领着徐从治往小蝶的住所走去。
“你这小子,明知道我想见小蝶,竟然让我先去阅兵,”徐从治愤愤不平道,他一副老顽童的样子,丝毫没有官僚气。
郑秋但笑不语。
两人到了一处院落,郑秋轻轻叩了叩门。
“谁啊?”是小芸的声音。
“我,郑秋,找小蝶有事。”
话音刚落,门就被拉开了,小芸笑出了小白牙,“将军,你可来……”她惊讶的看着郑秋身后的徐从治,有些尴尬道:“徐大人。”
徐从治微笑着点点头,“小蝶呢?”
“小姐在屋里,”小芸怯怯的往屋里指了指,“小姐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徐从治点了点头,轻轻咳嗽一声走了进去。
郑秋和小芸落在后面。
“小蝶怎么了?”郑秋问道。
“小姐她这几天情绪都不太好,应该是因为老爷的事儿吧。”
“尹继祖吗?”
“额,对,”小芸点了点头。
徐从治一推门走了进去。
郑秋犹豫了一下,拽了拽小芸,他想给徐从治和小蝶留出一点私人空间。毕竟这对父女的关系很特殊。
“男人,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小蝶幽幽的声音飘了出来,显得有气无力,有些许的悲伤。
说实话,郑秋很难理解这种又恨又爱的情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虽然老爸暴躁老妈唠叨,但是他一直活得很快乐。
他很难去想象小蝶的那种情绪,被生父生母抛弃,依赖继父,却发现继父竟然对自己心怀鬼胎。这种情况下,该会有多么的孤独与绝望?他的心里微微有些疼。
郑秋推开门,跟着小芸走了进去。
里间屋里,小蝶端坐在椅子上,赤着两只小脚丫,手里捧着一杯茶,满室茶香四溢。她垂着眼睑,安静温婉的注视着翻滚着的茶叶,一眼都不肯看徐从治。
徐从治站在里屋门口处,笑容有些尴尬,静静地注视着小蝶。
郑秋受不了这种气氛,他客气道:“徐大人,你坐。”
他转头对尹小蝶道:“小蝶,徐大人来了,你也不打个招呼。”语气里是虚假的责备,却有着真实的关心。
“啪——”尹小蝶猛地拿起茶杯,狠狠地扔在地上,茶杯四分五裂,碎瓷片扎在了她的赤足上,鲜血猛地流出来。茶香混着鲜血的腥甜,整个气氛愈发不安起来。
“用不着你装好人!”她声嘶力竭,一瞬间从温婉中爆发,像是忽然变身的魔鬼。
“卧槽!”郑秋忍不住骂了一句,跑过去握住她的赤足,碎瓷片扎了进去。白皙的肌肤衬着血液的鲜红,分外刺目。
“你tm有病是不是?”他赶紧招呼小芸,又笨手笨脚的帮着她取出瓷片,缠好纱布。小芸默不作声的把瓷片扫了出去。
整个过程,徐从治不说话,尹小蝶也不说话。
郑秋朝徐从治使了好几次眼色,这老头终于从惊讶中缓过劲儿来,轻声道:“小蝶,我有话对你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原谅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尹小蝶语气冰冷。
“小蝶,别这么说话,”郑秋轻声呵斥道。
她的柳眉一横,狐眼圆睁,“闭嘴,你少管我!”
郑秋特想抽她。这丫头就这德行,蹬鼻子上脸。虽然狡猾,但是对感情的事儿特别执拗。
她的情商比天气预报还不准,忽高忽低。
郑秋没有办法,无奈的看了徐从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