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老旧的木门缓缓打开,顾贞然觉得自己连睁眼都有些困难,只能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些动静。
张帆轻手轻脚把她扶了起来,就着碗口给她喂药,深褐色的药水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浪费了不少,张帆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水渍。
这天寒地冻,女儿也得了伤寒。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现在的病情竟是比里面那位还要严重一些。
“冷……”顾贞然哆嗦着开口,苍白的唇张张合合反复虚弱道,“爹爹……我冷……”
张郎中心疼的将女儿往怀里搂了搂,拿起桌上的半碗药,掐着她的下颚慢慢喂了进去。
苦涩的药水接触到舌头,顾贞然下意识一皱眉,跟着意识到这是治病的良药,忍着苦味喝了下去。等药水全部进肚,张郎中又拿出一块帕子给她擦了擦嘴,才将人放下,让她睡在被窝里。
正是兵马慌乱的年代,家中生计颇难,张帆在照顾病人的同时还是要出诊,这也留的顾贞然多了些空闲,除了初来时的头昏脑涨,几日调养后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虽然尚不能算痊愈,好说也能下地干些家务。
顾贞然上辈子哪做过这些事,但张帆早时出门,秦夫人身子比她娇弱,还只能在床上躺着,她只好笨手笨脚地捣鼓厨房,幸好这具身子里住的是个成年女子的魂魄,不然换成真的张牡丹,大概也要急哭了吧。
忍不住咳嗽两声,把手中的柴火往火堆里一丢,顾贞然一脸灰头苦恼的思考起自己的事情来。
她本来还不能理解系统说的是个什么意思,经过这几天的生活,总算有了些头绪,张牡丹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却还是收留了秦夫人母子,可见张郎中的心善。也难怪后来秦夫人对她维护有加,就算是逼,也要逼着儿子对她好。
想起张牡丹的结局,顾贞然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虽说是叫她去勾引男人,但是,如果自己真的知道怎么讨男人欢心,也不至于落得上辈子那个下场了。就算是叫她去刺杀、揍那个负心汉一顿,也比现在的任务来的简单。
不知不觉做好了一些简单的饭菜,顾贞然分着几趟搬到了秦夫人的房间里。
秦夫人还虚弱的躺在床上,小世子,也就是秦坷甄,正嘟囔着一张小嘴乖乖趴在床边,房内的窗户是闭起来的,门一开,床上的人冷的一哆嗦,缓缓睁开眼来。
秦夫人今年不过二十八,已有些憔悴,但从五官来看,不免看出这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她身上的值钱玩意儿被抢的抢,换的换,现下也只是一身布衣麻衫,完全看不出贵夫人的样子来。
也难怪张郎中误会。
她看到了顾贞然,神情一愣,接着挣扎起身,显然不知道女孩儿的身份,“你是……”
女孩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有些刻意的挡住脸上的胎记不让她看,低头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竟像是个不知该怎么办的孩子,秦夫人不是第一次醒来,知道这是在张郎中的家里,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孩,她稍绕一个弯,便想到了,“你是……张郎中的女儿?”
女孩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她,心想她是怎么知道。秦夫人是个玲珑人儿,就着这一抬眼,看清了女孩脸上的怪异,想到她之前的反应,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然而不等她开口,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放下手中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着急得甚至在门槛处差点摔倒,秦夫人还来不及开口喊住她,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小木桌上放着一碗萝卜,碗里盛着很稀的泡饭,但到这种地步,有吃就不错了,根本不由得挑剔,她有些疲惫的想起身,却发现秦坷甄的小胳膊压在她的腿上,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人喊醒,外头又传来一些动静。
竟是那女孩儿又跑了回来,红着一张小脸吃力的将门给关上,避免冷风再吹进来。
秦夫人心下一暖,摸摸手下孩儿的脑袋,望着木门的目光一柔,心想,遇到这对父女,许是自己命不该绝,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把坷儿养大,总有一日,今日今时所受的所有不公,要全数还给皇都的那群人!
想起那些人平日里掐媚的嘴眼,她只觉自己识人不清,尤其是那柳家人,往日柳夫人与自己这般亲善,也没想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反倒不如一家乡野的陌生父女来的真心,侯爷被关押在大牢,自己带着坷儿上门求助的时候,那双轻蔑鄙夷的目光宛如一刀割在自己心头,她自问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秦府清清白白一心为国,怎么就落了个造反的罪状!
墙倒众人推,往日侯爷的那些挚友竟无一人站出来为他谨言,一时间,秦夫人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悲,气自己识人不清,悲自己无人相助,她的孩儿还那么小,到了边疆荒凉之地,孤儿寡母不知该如何生存!
秦坷甄适时咛唔了一声,将秦夫人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再看一眼放在木桌上的粗茶淡饭,秦夫人的鼻头一酸。
顾贞然小跑回了厨房,虽然离里屋也不过几步距离,她却跑的气喘吁吁,没有看到前方的路,猛地撞上一堵肉墙,小鼻子红彤彤的,讪讪抬头一看,发现是出诊的张帆回来了。
张帆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妻子李氏难孕,拼了命才生出的这个宝贝女儿,他是心疼的很,把对亡妻的爱意全数投到了女儿身上,就算是脸上丑陋无比的胎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