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依全不知司马玉楼心中正遐想联翩,走近前去认真看他摆的棋谱。
自从那次在长丰侯府和他下棋之后,锦依便也开始喜欢上,独自在扶堇轩待嫁的那个月,找了些棋谱出来,学着当年季先生的样子自误自乐,渐渐领悟到一些棋局方寸间的乐趣。
不过她摆的都是些较浅显的棋谱,这时看了司马玉楼所设的,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片刻,只觉后路变化无穷。
司马玉楼长臂一揽,就将她抱了过来,坐在自己腿上。锦依正专心观棋,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搂紧他的脖子,一双紫气氤氲的眸子定定望来,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计算的一步棋,不由得有些愣怔。
司马玉楼却蓦地想起三年前在树下接住她的那一幕来,与她对视一瞬,来不及细想,将自己的唇贴上她的双眸。
锦依这才反应过来,忙使力挣开他的怀抱,跳到一边去,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房中的芊陌,她正在收拾妆台上的东西,垂着头看起来神色平静,耳尖却有些泛红。
锦依羞红了脸,隔着炕几坐到对面,压低声音嗔道:“别闹,芊陌还在呢。”
司马玉楼双目明亮似璀璨星辰一般,唇角的笑令他颊边的酒窝益发明显,她身上的香气如兰似麝仍旧萦绕鼻端,不由得揉了揉鼻子,低声嘀咕道:“饿了。”
锦依没听出他语带双关,“晚膳怕是已经备好了,你饿了怎么不先让人摆上?”
司马玉楼的笑容溢至眼角,将几上的棋盘挪到榻上,“就在这儿吃吧,懒得走。”
榻边的窗敞着,晚风吹拂得淡蓝色纱帘轻轻扬起,外面已经掌了灯,院子里一片透亮,天空的一抹晚霞正烧得如火如荼,映着院中的灯火,照得流云回纹窗棂嫣红一片。
锦依笑着道:“摆在这里也好。”回头吩咐芊陌一声。
芊陌应着退出屋去,不一会儿,巧薇带着棣棠、蜀葵几人进来摆膳。
两人就盘膝坐在榻上用饭,将人都遣了出去,只留巧薇芊陌二人在旁伺候着。
一边吃着,说起谢家打算和祖家结亲的事,锦依道:“看来安边侯还是心念旧主之人。”
司马玉楼挟了一片玉笋给她,自己拈了片切得极薄的羊肉放进口中嚼着,半晌才道:“如今朝中的军力,除了各州手里的驻防,西北和北塞各占一半,只怕镇国公还是很想将这一半拿到自己手里的。”
锦依默了默,没接话。镇国公如今位高权重,安边侯是否真能无视权势的诱惑,选择与祖家联姻,仅凭谢巍然一句话恐怕证明不了什么,若桓家也愿结这门亲事的话,不知会是怎样的局面。
她笑着转开话题说起谢巍然,“我原以为姐夫应该是长相威武之人,却原来是位儒将,难怪筠慧跟他感情那么好。”
“安边侯谢旷足智多谋,擅长兵行诡道,是难得的有勇有谋之人,他的儿子自然也不会是一介莽夫了。”司马玉楼道。
饭罢将东西撤去,司马玉楼又将棋盘摆上,意态闲闲地与她对弈,一边下一边给她讲解。锦依悟性极佳,渐渐摸出些门路来,虽仍是下不过他,却也不再输得那么难看。
待到一更天过了,司马玉楼拂了残局,起身去了浴房。
巧薇和芊陌二人将房里的宫灯落下熄了,退出屋去。屋内只剩拔步床边的两盏烛台,火光跳跃不定,锦依拿着银剪子拨弄灯芯,心头有些沉闷的压抑感。
司马玉楼从浴房出来,坐在榻边拉过她的手,他身上有清新的胰子香气,低声说道:“前两日巧薇跟我说,你每到十五就要做噩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依这才想起今日是十五,难怪觉得有些不舒服,想了想道:“季先生说是我当年中的毒并未完全解清,……”
司马玉楼面色一变,与她相握的手心有些发凉,锦依忙道:“但也并无大碍,只是做梦而已。”见他尤自神情忧虑,笑着安慰道:“我好歹也算是皇上御口亲封的五品医官,难道连自己身体的好坏都不知么?”
司马玉楼剑眉仍是蹙着,问道:“既然你精通医理毒性,那到底当初中的是什么毒,你知道么?”
锦依神色黯淡下来,“我翻查过许多植物图册,但都一无所获,季先生给我的玉琼草丹佩在腕上,仍是会做梦,因此可能中的不是植物之毒……”她摇摇头,思绪纷乱:“我也说不清,毕竟世间植物种类万千,有许多根本无人见过,更无人记载。只是我每次在梦中似乎都能闻到一阵香气,若那就是毒,定然不是金石矿类的气息。”
司马玉楼很想问问她当年夜康到底发生了何事,却又不愿她忆起沉痛过往,只得将她揽在怀中,抚着她的背,轻声道:“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望着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司马玉楼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见她眉头慢慢颦起,似是已进入梦中,只恨自己不能也同她一道入梦,在梦境中守护着她。
一滴泪水从她紧闭的眼中溢出,划过脸颊落在他的手臂上,滚烫的温度如同他内心灼热的焦虑,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渐渐绷紧,不住地抽泣起来,口中呢喃着:“娘亲……,爹爹……”
司马玉楼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双唇吻上她泪湿的脸颊。
锦依骤然惊醒,眸中紫意大作,似带了沉沉的黑气,连眼白处都泛起乌色,只过了一瞬间,双目恢复正常,只是紫意比平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