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郁泽把遥控仪捏爆,被尖锐的材料碎片扎了下手掌,才猛然回过神来,楞了一下。
然后脸色一变,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跑,从一扇偏门钻了出去,直接离开了基地。外面天色已经入夜,人烟稀少的母星上一仰头就能够看见成片闪烁的繁星,深蓝的天空幕布被似被金银点缀,这是在城市效应严重的帝星里绝对看不到的美景。
郁泽深深呼吸了几口夜里凉凉的空气,随性散了会步,走到一处残垣断瓦里。
刚才谢珩被郁青所吸引的时候,他真的有那么一会儿,心里非常愤怒,比郁青将他弄进杜里实验室并谎报他的死讯更让人愤怒。可若是仔细想想,他到底为什么愤怒?难道是因为被谢珩调|戏惯了,偶尔被忽视被冷落,他就不适应了?
开玩笑!他又没有受虐倾向!
郁泽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向后直接倒在石块上,抛却谢珩的问题,与漫天银星面对面的认真思考起人生。
郁青已经向整个星系宣布了自己的死讯,还大张旗鼓的逮捕了上将图斯。在s级军营接受训练的时候,他与作为私人教官的图斯的确有过一些不愉快,但那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懂事;后来毕业,在几次秘密任务里,图斯作为队友曾帮助过他数次;而如今,他们之间既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可以相互交付性命的朋友。
更是他在帝**队里的一大支柱。
看来他这个皇兄已经知道他从研究院里逃跑了,而且有些自乱阵脚,开始不择手段,想要用蛮力驱逐尽他在帝星的势力。
按照帝国规定,已经被公认死亡的人,就会被删除身份。也就是说,在现在帝国星系的身份储记主脑里,关于“郁泽”的这条身份口令已经被抹消了。连带的一系列星港通行证、帝星准入证、帝星机甲驾驶资格、特殊物品采买资格等等,全部化成了泡沫。没有身份口令的人几乎无法在华夏星系里生存,他们甚至有钱也没处花。
郁青够狠的,隐藏多年,一朝得势,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从根本上直接抹杀“郁泽”这个人,甚至捏造了一条假新闻、一具假尸体,一场令人恶心的虚伪作秀来蒙骗大众!
基地大厅里。
谢珩盯着那条直播,直到大皇子悲恸的泣不成声,被人搀扶着离开。郁青张口说话的时候,那道声音熟悉极了,让谢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一时被郁青的嗓音蛊惑住,被封齐连拍了三下肩膀才回过神来。
“我让你移情别恋,你还真就见异思迁了啊?”封齐讽刺道,“眼珠子快黏屏幕上了吧!”
谢珩看到脚边一堆黑色的破碎零件,有的边角上还染了点点星星的血。
封齐的默不作声和穆尔的斜睨鄙视让他明白,这大概是郁泽一气之下给捏碎的。
“……我去找他。”
谢珩把基地周围翻遍了,才在一块高地上的废墟里发现了正在仰头望天的郁泽。
他靠着一块残壁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身子底下是参差不齐的异种杂草,这些草储水性能极好,满地黄沙也能顽强的生存下来。
谢珩犹豫了片刻,掀开衣服下摆,将怀里捂着的一盒饭递了过去:“找了太久,已经有些凉了。”
郁泽没抬头看他,但却接下了盒饭,人没必要跟自己的肠胃过不去,而且一看这饭菜的装饰就知道是穆尔的手艺,这就更没必要拒绝了。
谢珩看他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着米饭,心里轻轻卸下一口气,也靠近来挑了块石头坐下,道:“你生气了?”
青年没搭理他,谢珩也就不说了,两相无言。
谢珩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用打火机点燃了,刚想吸上一口转头看到郁泽不满的表情,迟钝了一下,就把烟头在沙土里锉灭了。过了会,低声道:“我其实在找一个人,很重要。”
“嗯。”郁泽并不在乎。
“他叫青。”
郁泽戳进饭菜里的筷子打了个滑,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好半天还是没能忍住,终于把筷子往米饭里一插,冷笑问道,“你不会又要说,郁青和你要找的那个人很像?”
谢珩道:“声音很像。”
郁泽顿了顿首,“……哦。但是我觉得以你的身份,并没有可能会与郁青是旧相识。他一向高高在上,对所结交的人的地位和权势都非常看重。”
谢珩没有继续就郁青谈下去,虽然郁泽脸上没有表现,但他知道要是自己再敢说一个“青”字,他和郁泽就会立马谈崩,于是转而反问:“那你看重吗?”
郁泽没有正面回答,转头看了看他,突然道:“战争要开始了,谢珩。我应该说过,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帝国皇位。”
“没错,我记得。”谢珩应道,视线一如往常般黏腻难解,像是粘牢在郁泽身上的蛛丝,“你可以调动北冕军剩余的全部机甲,离开母星后我也可以帮你联络在其他散星上的北冕军亲部。只要你愿意,你将拥有一支不次于帝国a级军团的军队力量。你应该知道,若是我现在说的话被那些星际小报的记者听到,完全可以以‘威胁帝国安全罪’将我就地处死。”
他说“就地处死”四个字的时候,就在郁泽的耳边,气息潮湿。让人不禁幻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