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哎哎,好困啊。”白故毫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懒懒道,“你困不困?”
“还好。”米洛看着他呵欠连天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白日里睡够了现在就不困了,你说你,是不是笨?就不知道白日里好好在家补个觉?”
两人已经一连接触了几夜,于他也算得上是熟悉了。
从最初的敌意与戒备,到现在已经能勉勉强强开起玩笑,似乎也只是过了几夜而已。
而让米洛放下戒备的原因,其实有很大一方面是因为他像极了池渊,无论是痞痞的气质、还是玩世不恭且张扬的性格,更遑论为人处世,似乎都与他极像。
白故正抬手揉着自己惺忪的眼睛,就听到了她满含揶揄的话,立马就不干了,“开玩笑,小爷我白天哪睡得着!再说了,若不是这连续几夜都没有办法睡好觉,小爷我也不至于这般困!”
“怪我咯?”米洛挑眉,“也不是我选的这时辰,这口锅我可不背!”
她还想着白日里好好在宫里转转呢!毕竟就她那路痴的毛病,在夜里简直就跟夜盲一个样儿!别说偷东西了,就连找个路都只能靠撞,她更像抱怨好不好!
要知道,她还差一个白日里在宫里自由出入的身份!也只能等着将王上医治好后再去找白暮兑现承诺了。
白故已经歪着头靠在了车壁上,狭长的精致眸子浅眯着,细缝里只有她的影子,“老听你说这个锅你不背,所以它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其实在你第一次说时我就想问你来着,它听起来好耳熟!”
“哈?”米洛也起了一丝兴趣,“你没开玩笑?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的耳熟指的是你可能在我第一次说之前就听过?”
“真的好像听过,就是不确定是听谁讲过。”说到这,白故直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涌起了一阵细细密密的疼,身上冒出来的冷汗瞬间就将他的衣襟润湿了。
米洛也立马就察觉到了他脸色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疼,心好疼。”白故面色已经煞白,极为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可是,这又岂止是疼,他的胸口就好像被压了一口千斤石,几乎想将他胸腔里的空气全部挤压出去,仿佛是那种将灵魂从身体里生生剥除的痛!
瞧着他此时的脸色,米洛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坐到了他身边,一只手扣上了他的手腕。
出人意料的不平整,米洛微微低头,一眼就看见了他手腕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伤口很深,皮肉翻卷凝固结痂凹凸不平,可以想见他当时弄上这个伤时绝对是见了骨。
如果每一道伤都是一个故事,那么这一道伤口绝对是一纸绝殇。
没有多想,米洛探上了他的脉息。
脉息已经彻底紊乱,有真气在他体内乱窜,心悸难平,一半是心病,一半是因为他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真气。
在他脑袋上扎了几针勉强压住了体内乱窜的真气,米洛从随身带的药箧里挑出了一个灰色小瓷瓶,连忙倒出了一粒让他直接吞了下去。
“你体内有不知来路的真气,已经在你体内蛰伏了不下五年,而且近期似乎已经活泛了起来,隐匿极不稳定,所以小白,我奉劝你,以后你要稳住心绪,不宜过骄过燥,大喜大悲。”米洛的面色也稍稍凝重起来。
“知道了。”白故紧扣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空气,缓缓地,面色才稍稍回转了一些,直起身子,白故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多谢。”
米洛倒是一脸无所谓,看着他的脸色没有以前开始那么糟糕才放松了一些,将那个小瓷瓶交到了他的手里,只听米洛不疾不徐道,“不用谢我,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这瓶药你先拿着吧,以后要多注意调息,就当是你这几夜免费当我车夫的报酬好了。”
米洛就是这样的人,把他当朋友了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若不是勉强把他划到了朋友的行列,恐怕他今夜死在她面前她都能面不改色一笑置之!
白故将小瓷瓶收进了怀里,抬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道,“小爷先睡一会儿,待会儿到了你记得叫醒小爷。”
“好。”米洛点了点头,道。
他是真的需要休息。
米洛听着他趋渐绵长的呼吸,偏头看向了布帘外。
窗外,夜色已经彻底漆黑下来,风灯竟是在夜风中全灭,她不禁想,这个夜晚,是否也如此时寂静的夜一般沉静呢!
只是,她却忘了,因为刚才那突如而来的变故,她竟将两个人开始说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也就错失了了解过往真相的第一次机会。
马车还是一如往日那般畅通无阻地通过了层层宫门的关卡,在乾心殿外的石阶下停了下来。
米洛将白故叫醒,两个人才一起下了车。
今日的乾心殿很明亮,比前几夜的乾心殿似乎更明亮了一些。
只因,此时的乾心殿除了卧榻的王君和在一旁侍候的齐公公,还多了几个人。
米洛长袍曳地步履轻缓地走进来,略微扫视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七位皇子,除了那位下午才见过的九皇子顾离,不想见的以及不曾见过的都来了。
米洛突然想起坊间有言,宫里的九殿下是近一年才在宫里出现的,不知生母,不知来历,除了避世潜心礼佛的如妃娘娘还愿意对他多加照拂外,他在宫里几乎没有任何的靠山,